我是去年调到城郊派出所的,所里就五个人,管着仨村子和一片荒地。
老民警们都说,所后头那条盘山道闹鬼,夜里值班别轻易往那边出警。
我那时候年轻,不信这套,觉得就是山里黑,人自己吓自己。
直到上个月,我遇上了那件事。
那天是十五,月亮圆得晃眼,后半夜两点多,值班室的电话突然响了。
我抓起听筒,那边传来个老太太的声音。
“警察同志,救命啊,我家老头子在盘山道的拐弯路摔了,流了好多血,你们快来。”
我问清地址,抄起警棍就往外走。
老所长听见动静,从里屋探出头喊我:“小杨,别一个人去那儿,叫上老王和你一起!”
老王是辅警,本地人,在所里干了快十年了。
他听见要去盘山道,脸色当时就变了,磨磨蹭蹭地找手电筒,嘴里还念叨:“那个弯道可邪性了……”
我催他快点,救人要紧。
老王叹口气,不情不愿的拎着个强光手电跟我上了警车。
盘山道没路灯,老王把车灯开到最大,光柱也才勉强照出前面十来米的路。
“小杨,等会儿到地方,不管看见啥奇怪的东西,都别乱说话。”老王突然开口。
我没理他,心里只想着救人。
车开了二十分钟,我们到了老太太说的那个弯道。
那地方是个急弯,路边没护栏,下面就是几十米深的山沟。
刚停车,就看见路边一个老太太正蹲在地上哭。
我们赶紧下车,走过去一看,地上躺着个老头,额头破了个口子,血把半边脸都糊住了,人已经昏过去了。
“大娘,咋回事啊?”我蹲下身,摸了摸老头的脉搏,还活着。
老太太抹着眼泪说:“我老头子说睡不着,非要来这溜达,我不放心,就跟着来了。结果走到这儿,他突然就说看见有人招手,然后就直勾勾地往路边走,我轻轻拉了他一下,他就摔倒了。”
老王没说话,举着手电往周围照。
我跟老王说:“别瞎几把照了,先把人抬上车送医院。”
我俩刚弯腰准备把老头架起来,老王突然“卧槽”了一声,手电光定在了老头的胳膊上。
我顺着光看过去,头皮一麻。
老头的胳膊上,有个黑乎乎的小手印,像是被人抓过。
“这啥玩意儿?”我脱口而出。
老王没搭理我,他伸手掐了掐老头的人中,喊:“大爷,醒醒!”
老头没反应,还是昏着。
老太太在旁边哭着说:“刚才他摔倒的时候,我好像看见路边站着个穿红衣服的小孩,一眨眼就没了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,山里大晚上哪来的小孩?
正愣神,老王突然拽了我一把:“快点抬,别磨蹭!”
我俩手忙脚乱地把老头抬上车,老太太也跟着上了后座。
我刚要上车,老王又喊我:“小杨,你去后备箱拿个急救包,先给大爷止止血。”
我应了一声,绕到车后,打开后备箱。
刚拿起急救包,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小孩的笑声,咯咯咯的特别清脆。
我猛地回头,手电光扫过去:“谁啊?出来!”
没人应声。
我赶紧关了后备箱,跑回驾驶座。
老王说:“快走!”
我发动车子,一脚油门踩到底。
可刚拐过那个弯道,后座的老太太就突然“啊”了一声。
“咋了大娘?”我问。
老太太声音发颤:“警察同志,你看后视镜,后面是不是有个小孩在追啊?”
我心里一紧,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。
后视镜里,除了树影,啥都没有。
“大娘,你看错了吧?”我嘴上这么说,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了。
老王没看后视镜,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路。
到了医院,把老头送进急诊室,老太太千恩万谢。
我和老王坐在走廊的椅子上,都没说话。
过了半天,老王才开口:“小杨,你知道那弯道为啥邪性不?”
我摇摇头。
老王点了根烟,猛吸一口说道:“十年前,那地方出过事,有个七岁的小孩跟着爸妈去山里走亲戚。
走到那个弯路时,小孩尿急,他家大人就把车停在道边让他下去撒尿,结果小孩没站稳,掉下山沟摔死了。大人找了三天也没找到尸体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,想起了老头胳膊上的小手印。
老王接着说:“后来,那弯道就开始闹鬼,夜里有车的路过那里,总说有个小孩在后面追车。”
“还有,”老王吸了口烟,“那小孩死的时候,穿的是件红衣服。”
“刚老头胳膊上的手印……还有老太太说有个小孩在后面追咱们车……”我咽了口唾沫。
老王掐灭了烟:“就是他,山里的老人都说,那孩子死后变成了厉鬼,想拉人当替身。”
我没说话,脑子里全是那个黑乎乎的小手印。
从医院出来,天快亮了。
我俩开着警车回了所里,老所长问:“人咋样了?”
“送医院了,应该没啥大事。”我说。
老所长点点头说:“以后夜里再有人在那个弯道的出事,千万别一个人出警。”
我嗯了一声。
过了几天,医院打来电话,说老头醒了。
我和老王买了点水果去看他。
老头看见我们,拉着我们的手一个劲儿道谢。
我问他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老头说:“那天晚上,我走到那就看见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孩在路边冲我招手,然后我脑袋一沉,就不受控制的朝着他走。”
我和老王对视一眼,没再继续问。
当初老民警说的话,我现在是彻底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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