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后,他不再犹豫,转身再次踏入了六和塔。
塔内二层,那扇暗红色、散发着浓烈煞气的“修罗界”大门前。万长庚心念一动,沟通晶玉球。大门上古老的符文依次亮起,散发出空间波动。他并没有立刻进入,而是先运转功法,施展《无影遁》第二重的变化。
“墨影幻形!”
霎时间,他周身被一层浓郁如墨、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影所笼罩!这黑影并非静止,而是如同活物般蠕动、变化。几个呼吸间,万长庚的体型、外貌乃至气息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!他变成了一个身材中等、肤色呈现暗青色、面容普通到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、额头上有一个不明显小鼓包(伪装低等修罗特征)、眼神冷漠、周身散发着淡淡阴寒气息的陌生修罗形象。
“从今日起,在此界,我便唤作——幽冥。”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从黑影笼罩的口中传出。他决定沿用石岩村时用过的化名,低调行事。
准备妥当,万长庚(幽冥)一步踏出,身影没入了暗红色的大门之中。
(初临修罗与村落见闻)
短暂的时空转换带来的轻微眩晕感过后,双脚已然踏上了坚实而略带灼热的地面。
一股干燥、混杂着沙尘、血腥味以及某种硫磺气息的燥热空气,瞬间涌入鼻腔。耳边传来的是永不停歇的风啸声,卷起细小的沙砾打在脸上,微微刺痛。
万长庚(幽冥)迅速环顾四周。他身处一片怪石嶙峋的荒凉山谷之中,天空是记忆中那种令人压抑的昏黄色,看不到太阳,只有朦胧的光源。四周是奇形怪状、风蚀严重的巨大岩石,植被稀疏,只有一些耐旱的、带刺的低矮灌木顽强地生长在石缝里。灵气比人间稀薄许多,而且异常狂暴,吸入体内需要额外耗费心神炼化。环境果然恶劣。
他收敛全身气息,将存在感降到最低。根据晶玉球模糊的感应和之前“看”到的景象,他朝着记忆中那两个修罗孩童打架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。
《无影遁》配合筑基九层巅峰的修为,让他的行动如同鬼魅,在乱石阴影中穿梭,没有引起任何注意。
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,前方出现了一个依着几块巨大岩石搭建起来的、极其简陋破败的村落。所谓的“房屋”,大多只是在巨石下挖个洞,或者用碎石勉强垒起矮墙,上面覆盖着不知名的兽皮或干草。村落规模很小,看起来只有二三十户的样子,死气沉沉,几乎看不到人影。
村落中央,有一片相对平整的、颜色暗红如同被鲜血浸透多年的空地。空地的边缘,随意地丢弃着两块看起来还算新鲜、但沾满了沙土的不知名兽肉,散发着淡淡的腥气。
而此刻,空地的中央,正有两条身影在进行着激烈的搏杀!
那是两个成年男性修罗。他们肤色深褐,肌肉贲张,身上只有关键部位裹着粗糙的兽皮,额头上都生有寸许长的暗红色尖角。他们的打法毫无章法,却凶狠无比!拳拳到肉,爪撕牙咬,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响声,鲜血不断从他们身上的伤口迸溅出来,染红了脚下的土地。周围,零星有七八个修罗或靠在石屋门口,或蹲在阴影里,冷漠地注视着场中的厮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表演。甚至有两个年幼的修罗孩童,也睁着麻木的眼睛,啃着手指观看。
这种对血腥搏杀的漠然,让万长庚(幽冥)心中凛然。这修罗界的风俗,果然残酷。
战斗没有持续太久。其中一名身材稍矮但更加灵活的修罗,找到一个机会,一记凶猛的肘击重重地撞在对手的喉结上!
“咔嚓!”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!
那名高大的修罗双眼猛地凸出,发出“嗬嗬”的漏气声,双手捂住喉咙,踉跄几步,重重地摔倒在地,身体剧烈抽搐着,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涌出,眼看是活不成了。
获胜的修罗喘着粗气,身上也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但他毫不在意,只是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,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。他走到空地边,弯腰捡起那两块兽肉,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,转身便朝着村落边缘一个较大的石屋走去,身影很快消失不见。
自始至终,周围观看的修罗没有任何人出声,也没有人上前救助或收拾尸体。仿佛这一切,再平常不过。
就在这时,从村落另一头,快步跑过来两道身影。前面是一个女性修罗,虽然穿着简陋的兽皮衣裙,脸上也沾染了尘土,但依旧能看出其五官颇为秀美,身材窈窕,在普遍粗犷的修罗中显得格外醒目。她身后跟着的,正是万长庚之前透过石门看到的、那个抢了食物打晕同伴的强壮男孩!
这一大一小跑到空地中央,来到那具尚在微微抽搐的尸体旁。女修罗脸上露出悲戚之色,蹲下身,试图用手按住男子喉咙不断涌血的伤口,但显然是徒劳。那男孩则站在一旁,紧紧咬着嘴唇,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的男子,有恐惧,有一丝快意,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茫然。
万长庚(幽冥)隐藏在暗处,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他心中了然:这死去的修罗,这悲伤的女修罗,还有这个男孩,恐怕正是之前他看到的那对为了食物争斗的孩童的父母?而这场生死斗,或许就是为了争夺那两块兽肉的所有权?这修罗界的生存法则,果然残酷到令人发指!
他悄无声息地退后,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与绝望的小村落。当务之急,是找到更多关于“失魂事件”的线索。这个位于荒石高原边缘的贫瘠村落,信息太过闭塞。他需要前往更大、更靠近核心区域的聚集点。
根据从藏书阁得到的信息,离此地最近的一处稍具规模的交易点,是一个名为“黑石集”的地方。那里鱼龙混杂,或许能打听到一些消息。
确定方向后,万长庚(幽冥)身形化作一道几乎融入环境的淡淡虚影,朝着昏黄色天际线下,那片更加崎岖荒凉的高原深处,疾驰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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