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陆明轩的意识深处，那枚不断冲击着精神壁垒的织梦者核心忽然安静了下来。
它在这个层级未尽的执念间接通过陆明轩的手完成了。
【它停下了。】
纸片人林的声音在带着一丝困惑。
【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，所以认同了你。但你要小心，疯子的顺从远比它的反抗更加危险。】
一旁的顾见雪的虚影依旧保持着警惕，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那枚核心。
外界。
亚历山大一拳砸在扭曲的金属墙壁上，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。
“文斯！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！”
“他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了祭品。”
他的怒吼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。
“如果不是陆明轩，我们已经被那些怪物撕碎了。”
“你说得太委婉了，”特拉维斯更正，“我们会死得无声无息。”
陆明轩对他们的议论充耳不闻。
他迈开脚步，越过那些被撕裂的金属残骸，走向标着“C7”的医疗室。
他每走一步，身上蔓延的血色纹路都像活物般搏动。
晴、李瑶，以及埃普西隆小队的成员，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他的背影。
他走到了医疗舱前伸出仅存的左手，掏出共鸣钥匙轻轻按在玻璃上。
“咔哒。”
复杂的电子锁应声解开。
他探身进去，动作轻柔地将悠悠的身体抱了出来。
他的脑海里清晰地回响起她躲在角落，偷偷告诉他的那句话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
他又想起了她捡起那半张照片时的样子。
这个拥有预知能力的无面灵从一开始就知道，未来跟在他身边就会为了保护他而死。
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了上来。
陆明轩，你就是个灾星！
你身边所有的人，凌、林、顾见雪……现在是悠悠，她们都在为了救你而付出代价！
那些被压制下去的疯狂低语嗅到了他情绪的裂缝，再次蠢蠢欲动。
陆明轩的脖颈上的青筋凸起，他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将那些声音重新压回了深渊。
不能在这里失控。
他低下头看着怀中安详的无面灵，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。
李瑶走上前，眼眶泛红，声音哽咽。
“陆明轩……节哀。”
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，她比任何人都更懂失去的滋味。
亚历山大刚想开口说些大局为重之类的话，却被晴抬手拦住了。
“队长。”
亚历山大看向她。
“什么事？”
晴的目光投向陆明轩的背影，以及他身上那些诡异的血纹。
“他身上的东西，这些纹路……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探究根源的执着。
“我很好奇，在你们埃普西隆小队经历过的真实神战里，对手究竟是什么样的神？”
“为什么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侵蚀？甚至在他脱离梦境后还在持续恶化。”
她一针见血地指出，“织梦者核心模拟的只是一个神明投影，按理说，不可能把他污染成这个样子，这不合逻辑！”
亚历山大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。
这个女人的敏锐超乎他的想象。
“织梦者模拟的只是一个拙劣的影子。真正的战争……比这惨烈得多。”
“我们当年抗衡的，是古万神殿中被称为遗忘的存在——它执掌‘一切非存在之物’的领域。它的力量是直接抹除概念，篡改认知。
“它能让你在睁眼时，看见自己最恐惧的倒影，然后把你变成那个倒影。”
“它能偷走你的身份，篡改你的存在，让你自己都坚信你就是另外一个东西。”
“那一战，铁拳的五个手指部队几乎全员出动，动用了他们的禁忌武器‘潘多拉魔盒’，才勉强将祂的神性领域压制住。”
“而刚刚的梦境，规模完全无法相提并论。”
就在这时，一直沉默的陆明轩突然出声打断了他。
“文斯死前说，他联系了阿瑞斯宝库和兵器卫士同志会。”
陆明轩抬起头，那双非人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亚历山大。
“现在，水沟地堡前哨站毁了。”
“我是唯一的变数，文斯在汇报里想必不会对我有什么好话。”
他晃了晃自己那只布满血纹的左臂。
“如果我跟他们动手，你们也会为难。”
“亚历山大，换作是你，你会站在哪一边？”
亚历山大、莱桑德、特拉维斯三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。
“该死……”莱桑德低声咒骂了一句。
“我们埃普西隆小队，名义上就隶属于阿瑞斯宝库的快速反应部队。”特拉维斯握紧了手中的狙击枪。
“他们会执行净化协议。任何被高度污染的目标，无论曾经是不是人类都会被就地清除。”
亚历山大的表情在剧烈挣扎。
几秒钟后，他做出了决定。
“你说得对，这件事我们解释不清。”
他抬起手臂，打开动力甲腕部的一个暗格，露出一个复杂的通讯面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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