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幕:独对星空,叩问本心
永昌四十年十月,霜降已过,北风渐起。
北辰城观星台的夜,总是格外清冷而深邃。萧北辰屏退左右,独自立于台巅。脚下是沉睡的城池,万家灯火在寒夜中犹如地上的星辰;头顶是无垠的苍穹,真正的星辰冷漠而永恒地闪烁着。
星灵族的预言、血脉的真相、上古文明的覆灭、七年后的“门”与“终局”……如同沉重的巨石,一块块压在他的心头。个人的仇恨、家族的荣耀、北境的霸业,在这些关乎整个文明存续的宏大命题面前,似乎都变得渺小起来。
他并非没有迷茫。
数月前,他还只是一个意图复仇、重振家声、割据一方的藩王世子。即便后来眼界渐开,所思所想也不过是取大晟而代之,建立一个更公平、更强盛的新朝,让北境百姓乃至天下人过上更好的日子。
这已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雄心壮志。
可如今,星图在他眼前展开的,是一场跨越万年的文明接力,是一次决定所有生灵命运的终极审判。而他自己,竟是这场接力中,被上一个文明选中的、可能握有“钥匙”的跑者,也是那场审判中,可能决定有罪或无罪的“关键证人”。
“我……究竟是谁?”他仰望星空,无声自问。
是萧北辰,大晟镇北王世子,北境九郡的实际统治者,一个身负血仇、心怀天下的凡人领袖?
还是“星源”编码的携带者,星灵族文明火种的潜在继承者,一个被预设了使命的“工具”或“坐标”?
亦或是……两者皆是,或两者皆非?
夜风凛冽,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。星辰的光芒倒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,仿佛有两片星空在交融、碰撞。
他想起祖父萧镇北和父亲萧烈。他们一生忠君爱国,镇守北疆,最后却死于阴谋与背叛。他们最大的理想,也不过是“国泰民安,边境永靖”。如果他们知晓,自己的子孙将面对的是星空彼端的恐怖与文明存续的抉择,又会作何感想?是会感到恐惧,还是会为这份超越时代的重担而骄傲?
他又想起冰原遗迹中那些被冰封的星灵族“人”。他们曾拥有辉煌的文明,探索星空,理解宇宙,最终却倒在了无法理解的灾难之下。他们的“火种计划”,将希望寄托于遥远的未来和陌生的族群,这需要何等的远见,又何等的无奈与悲凉?
最后,他想起了北境的百姓,想起了狼山郡的老农陈老根,想起了云中郡的胡汉工匠,想起了北海港的水手,想起了碎叶城的各国商旅……他们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为生计奔波,为家人奋斗,所求不过是一隅安宁,一份温饱。他们对星空深处的秘密、对万年前的灾难一无所知,也不该由他们来承受这些。
“责任……”萧北辰低声咀嚼着这个词。
镇北王府世代镇守北境,是责任。
修炼武道,保护追随者,是责任。
推行新政,让百姓安居乐业,是责任。
那么,知晓了可能毁灭一切的危机,并握有或许能改变结局的力量,这……是不是一种更大、更无法推卸的责任?
血脉是枷锁吗?或许是。它将他与一个失落文明的命运捆绑在一起,赋予他力量的同时,也带来了无法想象的威胁与抉择。
但血脉,不也是传承吗?是星灵族在绝望中,留给后来者的、最珍贵的遗产与最沉重的嘱托。他们未能走完的路,未能解答的谜,未能战胜的敌人……这份跨越时空的接力棒,如今,传到了他的手中。
预言是宿命吗?或许是。它仿佛在冥冥中标注了未来的轨迹,设置了考验与结局。
但预言,不也是警示与地图吗?它提前揭示了风暴,指出了可能的生路。星灵族留下它,不是为了让人认命,而是希望后来者能做得更好,能避免他们曾经的错误,能抓住他们未能抓住的机会。
“钥匙本身,亦可能成为锁。”
这句警告在他心中回响。是的,力量若被恐惧驱使,或被傲慢蒙蔽,若只用于满足私欲或狭隘的争霸,那么这“钥匙”的确可能变成禁锢自己、乃至整个文明的“锁”。
但若这力量,用于守护,用于开拓,用于在绝境中为文明寻找新的可能呢?
那么,这“钥匙”,或许就能打开那扇通向“新世曙光”的大门。
夜渐深,寒意更重。萧北辰却感觉体内那股星源血脉,不再仅仅是力量的源泉,更如同一条温热而坚韧的纽带,将他的心跳,与脚下大地的脉动,与头顶星辰的呼吸,隐隐连接在一起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,如同破晓的第一缕光,穿透了他心中的迷雾。
他不是单纯的萧北辰,也不是单纯的“星源”容器。
他是萧北辰,一个继承了星灵族部分遗产与使命的当代人类,北境之主。
他的个人抱负,可以与文明存续的宏大责任共存,甚至相辅相成。
北境的强大,不仅是为了复仇或称霸,更是为了汇聚力量、发展技术、培养人才,为应对未来的危机打下坚实的基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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