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台上,掌声还在响。林晓递来的那张纸贴在背景板上,墨迹有点晕。陈总站在我左边,一句话没说,只是点了点头。
台下有人喊话,我没听清。闪光灯一直在闪,红色西装被照得发亮。
我没有下台。
而是从西装内袋掏出那个信封,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。里面是一张行程表,第一站写着:慕尼黑。
“全球职场文化推广第一站。”我把行程举起来,“明天出发。”
全场安静了一瞬。
接着又是一阵鼓掌。这次声音更实,不像刚才那样带着试探。
我走下台,脱掉外套搭在手臂上。袖口那枚徽章露出来,银底红边,刻着“H.E.”。林晓做的东西,她一直留着备份。
她追到电梯口:“需要我准备什么材料?”
“不用。”我说,“你把《高效工作守则2.0》发我邮箱就行。”
“新加坡那边刚来消息,想请你过去一趟。”
“先德国,再亚洲。”我按下下行键,“顺序不能乱。”
---
飞机落地慕尼黑是早上六点。我没去酒店,直接打车去了分公司。
办公楼在郊区,玻璃外墙很新。前台看见我,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:“苏总?您不是下周才到吗?”
“改计划了。”我说,“带我去办公区转一圈。”
她领我穿过开放式工位。九点前,人陆陆续续进来。没人迟到,也没人早走。大家坐在位置上开电脑,泡咖啡,低声说话。
但我注意到一件事。
有个人在吃药。他把药片藏在抽屉里,趁没人看的时候吞下去。另一排工位上,一个女孩正在回邮件,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十七分。
我拍了张照片。
中午,当地管理层开会。负责人叫托马斯,五十岁左右,英语带着德语腔调。
“我们这里不加班。”他说,“法定工时严格遵守,员工福利也很好。你们的改革对我们意义不大。”
“你们平均每周收八十七封工作邮件。”我把数据投到屏幕上,“其中三十二封来自非工作时间。你们管这个叫不加班?”
他没说话。
“那个吃抗焦虑药的同事,入职三年,项目完成率全组最高。”我翻下一页,“但他已经连续六个月在深夜处理紧急任务。所谓的‘紧急’,其实是前一天没人批复流程。”
会议室安静下来。
“我不是来否定你们的工作。”我说,“我是来告诉你们,短工时不等于低压力。如果下班后还得随时待命,那就不是自由,是隐形捆绑。”
托马斯皱眉:“可客户有时差。我们总不能不理他们。”
“我们有个机制。”我说,“叫非工作时间静默。系统自动拦截非紧急通知,只允许标记为‘一级响应’的信息推送。而‘一级’的定义权,不在领导手里,在执行人手里。”
有人笑了:“这也太理想了吧?”
“中国团队用了半年。”我说,“心理负荷下降百分之四十一,决策准确率上升百分之十九。这不是理想,是结果。”
没人再笑。
下午我找了五个基层员工谈话。他们一开始很谨慎,后来有人说出真话。
“我们不敢拒绝晚上开会。”一个年轻项目经理说,“虽然法律保护我们,但绩效打分会变差。”
“所以问题不在制度。”我说,“在默认规则。”
第二天全体会议,我站上讲台。
“今天我说三条原则。”我打开PPT,“不加班、不内卷、不敷衍;要效率、要专业、要关怀。”
底下有人记笔记。
“这三条不是口号。”我说,“是底线。你可以调整节奏,可以本地化执行方式,但不能动这个核心。人的精力不是无限资源,别拿它当消耗品。”
会后有两个主管找我聊。他们问我总部会不会强制推行新制度。
“不会。”我说,“但我们审核海外新制度时,会把文化适配度作为前置条件。不符合三不三要的,通不过。”
他们脸色变了。
我知道他们在怕什么。
---
三天后飞新加坡。
原计划只开一场交流会。结果会开完三个小时,收到七份联名申请,要求引入弹性时间制和任务分层模型。
管理层压住了。
我直接在总部系统里调出合规条款,启用《全球审核权》,宣布:“所有改革讨论,必须有基层代表在场。”
然后联系林晓,请她远程接入演示。
视频接通时她正在吃饭,筷子夹着面条就放下,打开电脑共享屏幕。
“我来讲怎么用需求分层法处理加急项目。”她说,“我们不是不做,是先判断是不是真的急。”
她放了一个案例。客户临时改需求,原定两天完成的任务压缩到四小时。团队启动分级评估,发现对方其实只是情绪焦虑,并非交付危机。最后用一份结构化回复安抚客户,任务照常推进。
“真正的紧急是有后果的。”她说,“比如系统崩溃、合同违约。其他都不算。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