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室震颤渐缓,可头顶那朵冰花非但未化,边缘反而泛起诡异的黑斑。毒雾如墨,正从地缝中汩汩涌出,将清新的空气染成死寂。
李信跪地,掌心血纹绽裂,血混青焰,在地上烙出符文。他把烧剩的论文残页按在胸口,纸角一碰皮肤就碎成灰,可那点热劲儿还在往骨头里钻。
“还能撑?”莫离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。
“不撑也得撑。”他喘了口气,“你刚才那一剑,劈的是假象,不是真相。”
她单膝撑地,试心剑插在身前,剑柄上沾的血正顺着纹路往下滴。紫金瞳盯着穹顶——那里,黑雾越聚越厚,渐渐拼出一只巨鹰的轮廓,双翼横贯岩壁,眼窝里燃着两团血火。
“它在投影。”李信忽然说,“不是攻击,是广播。”
“广播什么?”
“历史版本更新。”他抹了把脸,指尖带下一道血痕,“咱们刚清掉的典籍、刚破的阵法,它全拿去重编一遍,换个壳子再发出来。”
话音未落,血鹰动了。机械臂从肩胛处展开三节锁链,咔咔咬合成一柄锯齿长刃,刀脊上浮现出无数细小文字——全是篡改过的《剑狱序》段落。
“你们以为封印是为了守护?”他嗓音像是从铁桶里刮出来的,“我告诉你们,封印是为了等待。”
地面猛地一颤,七处裂缝同时喷出墨雾,落地即燃,火苗是黑的,烧过之处铭文剥落,连地脉脉络都被腐蚀出坑洼。
李信咬牙,把残页最后一角塞进嘴里嚼碎咽下。喉咙一烫,脑仁跟着炸开——文脉通感被强行激活,眼前闪出无数光点,那是散在空气里的《滕王阁序》文心碎片,正被毒雾一口口吞掉。
“看见了吗?”他低吼,“它在吃文章!”
莫离抬手拍向耳垂银环,三枚听火器共振嗡鸣,一圈声波扫过四周。那些即将消失的光点晃了晃,像被风吹回的灰烬,朝她这边飘来一点。
“别光看,念!”她一脚踹在李信肩膀上,“再啰嗦我就把你眼镜框塞你嘴里!”
他翻了个白眼,摘下碎镜片甩开,闭眼开嗓:“豫章故郡,洪都新府!”
血纹爆亮,一道金线从掌心射出,在空中划出第一个篆字。莫离趁势拔剑,剑尖挑起一缕地脉蒸汽,顺势往那字上一抹——字立刻活了,化作半透明剑影悬在头顶。
第二句出口时,毒雾已经扑到三步之内。李信嗓子发干,但没停:“星分翼轸,地接衡庐!”
又是一道剑气成型,与前一字相连。两股力量交汇刹那,地面嗡鸣,试心剑嗡嗡震颤,仿佛有另一把看不见的剑在回应。
“好家伙……”李信咳了一声,“这课文真能打。”
“少废话!”莫离旋身横斩,以自身血液为引,将剑狠狠钉入裂缝中央,“再来!快点!”
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拔高:“襟三江而带五湖,控蛮荆而引瓯越!”
每念一字,空中便多一道剑影,九字连成弧形屏障,将毒雾暂时逼退。可就在第十句将出未出时,血鹰冷笑一声,机械臂猛然砸地。
轰!
九道幻影从地下窜出,每一具都持剑,动作各异——有的使唐刀大开大合,有的舞宋剑细腻如绣,甚至还有拿着东瀛太刀的影子,招式全是从伪史里扒出来的杂烩。
“认不出来了吧?”血鹰声音带着讥讽,“这才是‘传承’该有的样子。真真假假,谁说得清?”
李信喉咙发紧。他知道,只要错一个字,整套剑气就会反噬,把自己切成八段。
“书呆子!”莫离突然暴喝,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,“你现在背的是课文还是遗书?!”
他愣了一瞬,随即咧嘴笑了:“你说呢?高考都没这么紧张。”
下一秒,他吼出全文第三段首句:“雄州雾列,俊采星驰!”
剑影暴涨,九重幻影齐齐晃动。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,量子剑阵瞬间分裂重组,三道影子直扑李信面门,另六道围住莫离,刀刀奔咽喉。
她矮身滚地,顺手抄起一块碎石甩向最近的幻影。石头穿过人影,却在接触瞬间引爆一团青焰——那是她早年淬剑时留下的火种,藏在袖口暗袋里。
“老娘的剑,没一把是假的!”她腾空跃起,剑柄撞向第二道影子下巴,咔的一声脆响,对方头颅歪成九十度,身形扭曲溃散。
李信趁机提速,一口气连诵:“台隍枕夷夏之交,宾主尽东南之美。都督阎公之雅望,棨戟遥临;宇文新州之懿范,襜帷暂驻……”
空中剑卷缓缓展开,每翻一页,就有幻影崩解。等到“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”出口时,整座剑阵发出刺耳哀鸣,像玻璃被刮出长长裂痕。
最后一字落下,轰然炸碎。
碎片如雨坠地,碰到毒雾立刻净化成淡金色微尘,簌簌落在两人肩头。
“赢了?”李信喘得像条狗。
“还没。”莫离盯着穹顶,“它根本不在乎阵破。”
果然,那巨鹰图腾非但没散,反而张开双翼,胸口裂开一道口子,露出内部层层叠叠的齿轮结构,正缓缓旋转,像是某种古老放映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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