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重感还没褪去,李信的膝盖就重重磕在青铜地面上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他下意识攥紧莫离的手腕,掌心的血纹像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脖颈处的星图刺青泛起冰蓝微光,两种力量一烫一冷,在空气中撞出细碎的火花。
“别松手!”莫离的声音带着颤音,她另一只手死死护住怀里的小满,女孩银白的瞳孔正不受控制地收缩,眼白处爬满细密的红血丝。
李信这才看清周围——他们站在一座圆形祭坛中央,脚下的青铜地板刻满了扭曲的纹路,像是把整本《太初历》拆解后重新编织的网。那些纹路里流淌着淡蓝色的光,顺着血管似的凹槽往祭坛中心汇聚,在地面映出个模糊的剑影。
“这是……雷焕的墓穴?”莫离突然低呼,她靴底碾过一块凸起的铭文,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星宿符号,“我爷爷的笔记里画过这个布局,说这里藏着西晋年间封剑的秘辛。”
话音刚落,祭坛中央突然腾起青蓝色的火焰,火苗里浮出两个虚影:一个壮汉举着青铜锤,一个女子握着刻刀,正对着半空的剑胚敲打。每锤一下,头顶就有颗星子闪烁,像有人在按开关。
“干将莫邪!”李信失声喊道,他怀里的《古文观止》突然发烫,书页自动翻开到《吴越春秋》的残篇,墨迹顺着纸页渗出来,在他手背上凝成和火焰里一模一样的剑纹。
“不是幻象。”莫离的剑尖轻轻颤抖,“这些是封存在地脉里的记忆,就像录像带一样。”
小满突然捂住耳朵蹲下去,银瞳里闪过诡异的紫光:“好多人在哭……他们说被关在这里六十年了。”她指尖点过地面的纹路,那些淡蓝光流突然拐了个弯,在她脚边拼出个残缺的星图——正是丰城稻田里见过的北斗七星,只是第七颗星的位置空着,像被人硬生生挖掉了。
“六十年前?”李信心里咯噔一下,爷爷的笔记里提过,1963年那天,考古队在雷焕墓附近失踪了整整十二个人,当时上报的是“遭遇山洪”,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。
火焰里的虚影突然停了,干将举着锤子的手悬在半空,转过头来。那张模糊的脸渐渐变得清晰,居然和李信掌心的血纹重合在一起。
“文心不灭,剑魂永镇。”虚影的嘴唇开合着,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。
李信的血纹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,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钻进脑海:暴雨夜,有人举着火把冲进墓室,铁锹砸在青铜地板上的脆响,还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喊“不能让毒墨污染星图”……画面最后定格在个破碎的罗盘上,指针正指着“监天司”三个字。
“呕——”他猛地捂住嘴,胃里翻江倒海。这些记忆太真实了,真实到能闻到雨水里的铁锈味。
莫离突然拽住他的胳膊,冰蓝的瞳孔死死盯着祭坛边缘:“小心!”
只见四面墙壁上的砖石正一块块往外凸,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。那些字像活的虫子般扭动着,组成一句句扭曲的梵文咒语,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腐臭的墨味——和鸠族用的毒墨味道一模一样。
“是篡改过的星图!”小满突然站起来,银瞳里的紫光越来越亮,“有人用毒墨把南天星官图改成了假的,想让进来的人找错方向!”
她伸手按在墙壁上,指尖的血珠渗进石缝里。那些黑色文字像是被烫到似的剧烈收缩,露出底下被覆盖的金色纹路。整面墙开始震动,无数星点从砖石里飘出来,在半空拼出幅巨大的星图,边缘处标注着“那烂陀寺藏经阁”的小字。
“真图出来了!”李信急忙掏出赤霄图谱,往掌心一按。血纹瞬间和图谱上的纹路共振,他咬着牙将手掌按进地面的凹槽:“莫离,帮我稳住阵脚!”
莫离的试心剑碎片突然发出嗡鸣,她反手将碎片插进李信手边的缝隙,冰蓝色的剑气顺着青铜纹路蔓延开,刚好和血纹的红光形成个完整的圆圈。
“嗡——”
头顶传来巨响,无数道剑气从穹顶射下来,织成个巨大的光网,将三人牢牢罩在祭坛中央。那些剑气里裹着细碎的星子,每道都刻着《考工记》里的机关符文,显然是某种古老的防御阵法。
“这是……文武合璧才能触发的锁阵?”莫离的声音带着惊讶,她看着自己的剑气和李信的血纹在光网里交织,像两条纠缠的龙,“雷焕当年设下这个,就是为了筛选真正的守护者。”
李信试着抬了抬手,却被剑气死死压住,肩膀传来骨头摩擦的疼:“筛选个屁,这分明是把咱们当靶子!”他盯着光网外那些还在扭动的黑色文字,突然明白过来,“鸠族早就知道这里的机关,他们故意引咱们激活阵法,是想困住我们!”
话音刚落,光网外传来个熟悉的、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声音:“李信,六十年前没完成的事,今天该了结了。”
是血鹰!
小满突然尖叫一声,指着光网边缘。那里的黑色文字正在重组,慢慢拼出张人脸,赫然是血鹰的模样。那些文字里渗出紫黑色的雾气,顺着剑气的缝隙往里钻,所过之处,红光剑气都泛起诡异的黑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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