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来自胖子的人生哲学
呆呆地站在办公桌前足足有五分钟,萧然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。他需要尼古丁,需要那口廉价的、呛人的烟雾来麻痹一下几乎要爆炸的神经。
他默默地拿起桌上那包十块钱的“白沙”,还有那个印着俗气美女图的塑料打火机,脚步沉重地走向楼层尽头的吸烟区。
所谓的吸烟区,其实就是楼梯间拐角一个通风口附近,地上放着一个积满烟灰的垃圾桶。这里,是公司底层社畜们短暂放空和交换负能量的秘密基地。
萧然刚推开门,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萧哥,都几点了,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,就知道你肯定独自在加班。怎么,又被王总和王妖精混合双打了?”
胖子穿着花里胡哨的潮牌卫衣,身材圆润,梳着个油光锃亮背头的脑袋从电梯里走了出来,嘴里叼着一根细支的“炫赫门”,正是萧然在公司里唯一的铁杆哥们儿,陈博,外号“胖子”。
胖子是个标准的小富二代,他爹跟公司某个高层有点交情,把他塞进来混个闲职,领份工资,纯粹是体验生活。他的人生信条就是“及时行乐”,工作?那是啥,能当饭吃吗?跟萧然这种苦大仇深的老黄牛形成鲜明对比。
萧然没说话,默默地抽出一根烟点上,狠狠地吸了一口,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腔,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感,似乎把那满腹的憋闷暂时压下去了一点。
“他们俩卡拉米我还不放在眼里。”萧然吐出一口烟圈,该端的架子还得端着,他声音沙哑,“刚接完我爸妈的催婚电话。”
“催婚?”胖子一副“我懂”的表情,挪动他富态的身体靠过来,拍了拍萧然的肩膀,“老萧啊,不是我说你,你这点儿事儿,在兄弟我看来,就是天空飞来五个字,那都不叫事儿。”
“不叫事儿?”萧然苦笑,“我工作快十年了,还是个副职,眼看就要被逼走。三十六了,连女人的手都没正经牵过几次,回家还得被爹妈当阶级敌人批斗。胖子,我都快觉得我的人生就是个笑话了。”
“呸!萧哥,别胡说八道。”胖子一脸不赞同,“你呀,就是活得太认真,太把那些破事儿当回事了。”
他凑近萧然,压低声音,开始传授他的“陈氏哲学”:“你看啊,工作不顺心?那破主管,当上了能多几两肉?勾心斗角,累不累啊?王太监那种人,没事就潜规则,指不定哪天就塌房了。至于王燕燕那个妖精?那就是个公共汽车,你还跟她置气?掉价。
谁不知道她没有真才实学,你就让她占着主管的位置,你看看她能撑多久。”
“至于对象……”胖子嘿嘿一笑,小眼睛里闪烁着“智慧”的光芒,“更简单了,你找不到,那是因为你圈子不对,方法不对。天天不是公司就是出租屋,你指望女朋友能从天上掉下来,正好砸你被窝里?”
萧然被他的话逗得想笑,却又笑不出来,只能闷闷地又吸了一口烟。
“要我说啊,你这人,就是弦绷得太紧了。你看看这都几点了,也就是我还想着你。”胖子用他那胖乎乎的手指,戳了戳萧然的胸口,
“人生在世,图个啥?不就图个痛快吗?该吃吃,该喝喝,该玩玩!别那么较真。你越把这破工作、破相亲当回事,它就越来劲地欺负你。你不把它当回事,诶,它就拿你没辙。”
“说得轻巧……”萧然嘟囔。他是没吃过生活的苦,才说这样的话。萧然是从农村出来的,没有太高的学历,能有今天的成就,全是靠着自己硬拼出来的。熬了这么多年,终于要走上高管的位置了,没想到最后还被算计了。
“光说不练假把式。”胖子把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,一把揽住萧然的肩膀,“走,萧哥,加个屁的班,又不是你的公司,兄弟带你去个好地方,放松放松。保证让你把什么王太监、王妖精、催婚老爹,全都忘到九霄云外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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