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政局。
这三个字像烙铁一样烫在姜小熙的心口,每听一次都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。她就坐在车上,身边是那个掌控了她此刻所有命运的男人。车窗外,那栋方正的、象征着幸福契约与法律责任的建筑越来越近,阳光下那几个金色的大字折射着刺眼的光,像是在嘲讽她的狼狈和无力。
她能感觉到旁边投来的视线。
谢凛的目光落在她脸上,平静无波,却像精准的探针,将她极力掩藏的不甘和绝望一丝不漏地扫描进眼底。她死死咬着下唇,几乎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,才勉强忍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呜咽。她的手指冰凉,紧紧攥着皱巴巴的裙摆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她脑子里全是空白,只有巨大的恐慌在不停回旋轰鸣。
车停了。司机无声地拉开车门。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,平静地落在她面前。袖口露出一截价值不菲的腕表,映着冷光。不是邀请,是命令。
姜小熙的视线死死盯着那只手,仿佛那是要拖她进入地狱的利爪。她喉咙发紧,呼吸急促,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拒绝。不能去!绝对不能!
“需要我帮你?” 谢凛的声音响起,不高,甚至带着一点奇异的柔和,但那语气里的绝对权威和不容置喙,却像冰冷的铁钳扼住了她的心脏。
“我不去!” 这三个字,耗尽了姜小熙全身的力气冲口而出,带着决绝的哭腔。她猛地抬起头,蓄满泪水的眼睛里全是崩溃的红色血丝,死死瞪着谢凛,“小叔叔!你放过我好不好?!就这一次!我求你!昨天是我不对,是我喝多了发疯!是我的错!我道歉!我认错!我赔罪!怎么都行!除了这个!”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语无伦次,巨大的恐惧让她口不择言,“我不要结婚!我不想嫁给你!我不能……”
后面的话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堵回了喉咙里。
谢凛的指尖带着薄茧,微凉,却带着难以抗拒的力量,捂住了她颤抖的唇。他微微倾身靠近,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眸清晰地映出她此刻脆弱狼狈、濒临破碎的模样,眼神深不见底。
“嘘,” 他靠近她的耳边,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,声音低沉得像情人间的呢喃,话语里的内容却冰冷如铁,“小熙,这不是请求。签字,走进去,然后出来,就这么简单。”
他顿了顿,捂着她唇的手微微用力,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,指腹在她柔嫩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下,说出来的话却让她瞬间如坠冰窟:
“别在我面前说‘不能’。在我这里,没有‘不能’,只有‘必须’。”
那语气平淡如水,却带着一种绝对掌控的残酷和自信,像一记重锤,彻底粉碎了姜小熙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。
没有“不能”,只有“必须”。
他是谢凛。他说是,那就是。
那只手移开了,再次伸到她面前,如同审判者的宣判。姜小熙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,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绝望。她最后看了一眼车窗外那栋象征着“幸福”的大楼,只觉得刺目得让人窒息。
她颤抖着,极其缓慢地、仿佛慢动作回放一般,伸出了自己冰凉僵硬的右手。指尖因为用力抑制着颤抖而深深掐入手心,带来微弱的刺痛。
谢凛的手掌稳稳地包裹住她的。他的手大而有力,干燥温热,完全覆盖住她的冰凉和僵硬,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掌控感。他就这样牵着她,像牵着一只迷途的小羊羔,迈开长腿,不容抗拒地下了车,踏进了那扇旋转玻璃门。
里面的冷气开得很足,混着消毒水和某种纸张油墨的气味扑面而来。有甜蜜依偎着等待的新人,也有脸色麻木签字的男女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、混合着期待、兴奋与尘埃落定气息的浮躁。
姜小熙被那炫目的背景板和鲜红的“囍”字灼痛了眼睛,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。谢凛的手立刻收紧,力道不容置疑。他径直走向一个单独的办公室,显然是早已安排妥当,无须等待。
工作人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,看到他们,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,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,又在姜小熙明显哭过、神情麻木的脸上停留片刻,那笑容就变得有些微妙和好奇了。她拿出表格递过去,声音带着刻意的温和:“两位新人,填一下表吧,签个字,照片带了吗?”
谢凛从容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两张红底证件照,平整地推了过去。照片什么时候照的?姜小熙完全懵了。照片上的她,表情僵硬,眼神呆滞,如同一个人偶。而他,依旧清峻沉稳,带着俯瞰众生的淡然。这根本不是合照!更像是两张单人照硬生生被拼凑在了一起!
荒谬!荒唐!
工作人员显然也愣了一下,但看看谢凛那张写满“不好惹”的脸,又看看姜小熙失魂落魄的样子,识趣地没有多问,只是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声“造孽”。她把表格递到姜小熙面前:“来,小姑娘,先签这里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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