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4纸很薄,但在华青黛手里,却沉得像块金砖。
《特殊生物样本与临床观察协议》。
这名字听着挺唬人,满满的学术风,其实只有华青黛自己心里门儿清。
这哪是什么协议,分明就是一张合法的“揩油许可证”。
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,视线死死锁在落款处。
公玉谨年。
字迹苍劲,墨迹还没干透,透着股淡淡的墨香,莫名其妙地就跟空气里那股令她头皮发麻的冷杉味缠在了一起。
“终于……抓到了。”
她在心里长舒一口气,那感觉,就像是蹲守了三天三夜的昆虫学家,终于把那只绝版蝴蝶扣进了网兜里。
那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,差点就把她那张万年冰山脸给烧穿了。
“华医生,这第一条是不是有点……霸道了?”
公玉谨年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点了点,指尖正好压在第一条款项上。
【乙方需每日在甲方私人诊疗室停留两小时,期间不得拒绝甲方的触诊、听诊及一切必要的生物场监测。】
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:
“卖身契?”
华青黛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生怕这只到手的小白鼠跑了。
她下意识挺直脊背,为了掩饰慌乱,抓起手边那瓶死贵死贵的生物酶,像塞手雷一样硬塞进公玉谨年手里。
“这是科学!”
她板着脸,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,语气严肃得像是在宣读诺贝尔获奖感言,
“你的生物场极不稳定,就像个乱窜的信号塔,会严重干扰凌小姐的手术精度”
“如果不进行高强度的脱敏接触,我这一刀下去,是接好肌腱还是切断神经,那就看天意了。”
威胁。
赤裸裸的威胁。
这就是技术垄断的底气。
旁边一直缩在卫衣帽子里的凌霜妍猛地抬头,那双平日里死气沉沉的墨瞳,此刻闪过一丝罕见的焦躁。
她伸出完好的左手,一把拽住公玉谨年的衣角,用力摇了摇头。
不行。
不能签。
这女人的眼神不对劲,看你就像在看一块刚出炉的红烧肉,想把你一口吞了。
“没事。”
公玉谨年反手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,掌心温热,带着安抚的力道,轻轻在她头顶揉了一把,
“只要能治好你的手,别说当小白鼠,当大体老师我都认了。”
凌霜妍身子一颤,原本还要挣扎的手瞬间软了下来。
她把脸埋进那只有力的手掌里,像只被顺了毛的猫,不再吭声,只是那双露在发丝外的耳朵尖,悄悄红透了。
这一幕落在华青黛眼里,简直刺眼。
握着钢笔的手指骨节泛白,心里的醋坛子瞬间翻了,酸气直冲天灵盖。
这就是……所谓的“家属”特权?
可以肆无忌惮地触碰、安抚、甚至占有?
“既然签了,那就别浪费时间。”
华青黛冷着脸一把抽回协议,动作快得像是在抢劫,
“今晚八点,特需楼顶层,001号诊室。别迟到,过时不候。”
说完,她抓起桌上的酒精喷雾,对着刚才公玉谨年坐过的椅子就是一顿狂喷,仿佛那里真的残留了什么致命病毒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那是为了掩盖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声。
……
晚上八点。
特需楼顶层,安静得落针可闻。
这里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淡淡的、带着一丝甜腻的药草香。
那是华青黛特调的安神熏香,俗称——让人卸下心防的迷魂汤。
“咔哒。”
电子锁解开的声音,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。
公玉谨年推门而入。
屋内灯光昏暗,暖黄色的落地灯只照亮了房间的一角。
没有冷冰冰的不锈钢器械,只有一张看起来就能让人陷进去的真皮诊疗椅,旁边那台老式留声机里,正缓缓流淌出慵懒的大提琴曲。
这哪是治疗室?
这分明就是盘丝洞。
“来了?”
一道软糯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,没了白天那种拒人千里的冷硬,反而带着一丝刚洗完澡的潮气。
华青黛走了出来。
饶是公玉谨年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,眼神也不由得跳了一下。
白大褂没了。
那位恨不得把自己裹进真空袋里的洁癖神医,此刻竟然换上了一件墨绿色的改良真丝旗袍。
极度贴身。
那料子像是第二层皮肤一样吸附在她身上,勾勒出惊心动魄的S型曲线。
胸口开得不低,却被饱满的弧度撑得有些紧绷,仿佛随时都会崩开两颗盘扣。
最要命的是那高得离谱的开叉,随着她的走动,一条白得晃眼的大长腿若隐若现,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审美点上。
“为了……方便行动。”
察觉到公玉谨年的视线,华青黛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,但很快就被她用那副名为“学术研究”的面具强行镇压了下去。
她手里拿着一个金属听诊器,原本应该戴着手套的手,此刻光洁如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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