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句冰冷、不带丝毫感情的审判,仿佛抽干了包厢里所有的空气。
时间,凝固了。
张浩僵在原地,大脑一片空白,完全无法处理刚刚接收到的信息。
云顶大厦?
解释?
教育儿子?
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,砸在他的神经上,却又因为太过超现实而无法让他产生痛觉。
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,一阵突兀的、高频的震动声,撕裂了凝固的空气。
嗡——嗡嗡——
是张浩口袋里的手机。
这声音,在此刻,显得无比刺耳,无比惊悚。
所有人的视线,都下意识地集中到了他震动的大腿上。
张浩的身体,仿佛才被这震动激活。他像一个生锈的机器人,一帧一帧地,极其缓慢地,掏出了手机。
屏幕上跳动的,是两个字。
“老爸”。
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艰难地咽了口唾沫。
周围的目光,像无数根针,扎在他的皮肤上。
他本能地,按下了接听键。
电话那头,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。
一声歇斯底里的,夹杂着无尽惊恐与愤怒的咆哮,从听筒里炸了出来,声音大到连旁边的陈幼凝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张浩!你个小畜生!你他妈在外面到底惹了谁!!!”
张浩的瞳孔,猛地一缩。
“我们完了!全他妈完了!”
“慕容集团!是慕容集团!我们所有和他们沾边的项目,全停了!全停了!”
“银行刚刚也打来电话,贷款全部提前催收!三点八个亿!三天之内要我们还清!不然就立刻申请破产清算!”
“你到底干了什么!你告诉我你到底干了什么啊!!!”
父亲的声音,已经从咆哮,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哀嚎。
那是天塌下来时的,绝望悲鸣。
张浩的脸,在一秒钟内,从惨白,变成了死灰。
他手里的手机,再也握不住。
“啪嗒。”
一声轻响。
最新款的水果手机,掉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。
听筒里,他父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在继续,像一条垂死的野狗,在这死寂的包厢里,显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可悲。
张浩的身体,晃了晃。
他眼中的世界,开始天旋地转。
法拉利SF90……
城南的地……
公司的继承人……
他引以为傲的一切,他用来炫耀、用来羞辱公玉谨年的一切,都在这一瞬间,化为了泡影。
不。
是化为了压在他身上,足以将他碾成肉泥的,巨额负债。
“扑通。”
他双腿一软,整个人瘫坐在身后的沙发上。
优越感,彻底崩溃。
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,看向那个被慕容曦芸挽着的男人,又看向那个仅仅几句话,就将他全家打入地狱的女人。
眼神里,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轻蔑。
只剩下,最原始的,最纯粹的恐惧和绝望。
陈幼凝看着张浩的惨状,浑身抖得像是筛糠。
她刚刚还戴在手腕上,那块价值三十八万、璀璨夺目的江诗丹顿,此刻却像一个冰冷的烙铁,灼烧着她的皮肤。
她完了。
她好不容易钓到的金龟婿,这个能带她进入上流社会的跳板,碎了。
不,比碎了更可怕。
是变成了一个无底的债务黑洞。
她会跟他一起,被拖进深渊。
不!
她不要!
求生的本能,让她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。
她猛地转向公玉谨年,那个她刚刚还在肆意嘲讽的男人,那个她曾经不屑一顾的前男友。
现在,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!
“谨年!”
她尖叫一声,跌跌撞撞地就想扑过去,抓住他的裤腿。
然而,她刚迈出一步,一道黑色的身影,就横在了她面前。
是慕容曦芸的保镖。
那人没有说话,甚至没有看她。
只是伸出了一只手,像一堵无法逾越的墙,将她死死地挡住。
冰冷,且不容置喙。
慕容曦芸自始至终,都没有看他们一眼。
仿佛这两个人的崩溃与绝望,不过是路边两只蝼蚁的垂死挣扎,不值得她浪费一丝一毫的注意力。
她的世界里,只有公玉谨年。
她感觉到了公玉谨年身体的一丝僵硬,以为他是被这肮脏的场面弄得不舒服了。
她微微侧过身,用自己的身体,将那些污秽的视线完全隔绝。
然后,她伸出另一只手,将公玉谨年轻轻揽入怀中。
动作温柔,且充满了保护欲。
她在他耳边,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,轻声安抚。
“别怕,都结束了。”
“以后,不会再有任何人,敢这样对你。”
她的声音,带着一丝心疼。
公玉谨年靠在她怀里,闻着她发间清冷的香气,听着耳边温柔的低语,再看看不远处那两个已经彻底崩溃的男女。
这感觉……
很奇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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