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听见那声“守一”的时候,脚底的数据流突然凝住了。
不是停,是往回收。像是什么东西在暗处吸气,准备一口咬下来。谢清歌的手还抓着我的袖子,她没松,但我感觉她的指尖绷紧了。黑袍人一直低着头,这时候猛地抬头,锈剑发出一声轻响,像是被什么惊动了。
我没来得及反应。
头顶的空间裂开一道口子,不是裂缝,是整片数据层被掀了起来。一团灰金色的光冲出来,速度快得看不清形状,只觉得一股压力压下来,胸口像被人踩了一脚。我往后退半步,脚跟碰到了数据流边缘,那里已经开始变硬,像铁皮一样卷起来。
那团光在空中停下,缓缓拉长,变成一个人影。
青衫玉带,眉心一点红,手里握着一柄拂尘。他没睁眼,嘴角先动了一下。
“三百年了。”他说,“你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。”
我认得这个声音。每个月十五,他都会提着药箱站在我药摊前,说“守一,该喝药了”。那时候我左眼看不见,右手指发麻,以为是年纪大了。现在我知道,那是他在抽我的魂。
谢清歌抬手就吹箫。
音波出去的瞬间,囚笼成型。四面八方的数据流炸开,又迅速聚拢,围成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笼子,把我们三个全关在里面。她的冰箭打在笼壁上,爆出一串火花,像是铁锤砸在石头上。笼子晃都没晃。
“没用的。”那人影开口,声音不大,但每个字都像钉子敲进耳朵,“这阵法,是你爹娘死的时候用的那套。”
谢清歌没停,继续吹。这次是短调,三声急促,专破结界。可音波撞到笼壁,直接被吞了进去,连回音都没有。她脸色白了一下,唇角渗出血丝。
我抬起手摸雷角。它还在闪,但光很弱,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点不着。我试着引金丹之力,体内那股暖流刚动,就被一阵刺痛打断。右手小指突然抽起来,和刚才一样,那种熟悉的疼,从骨头里往外钻。
我知道这是什么。
三百年前,我在南天门被天雷劈中那天,也是这只手指先动。然后整个人倒下去,魂被抽走,封进游戏里。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死了,后来才发现,我只是变成了一个每天卖药送药的NPC。
现在他又来了。
“玄霄子。”我开口,声音比我想的要稳,“你不是师尊。你是杀我的人。”
他笑了,终于睁开眼。那双眼睛是纯黑的,没有瞳孔,像是两个洞。他抬起手,拂尘一甩,笼子内壁浮现出金色纹路,一圈圈往下绕,像是某种炼器阵。
“抽你的魂,是为了你好。”他说,“你不该活着。你本就是个错误。”
话音落下,地面开始震动。那些纹路亮起来,散发出一股吸力,拉扯我的身体。我站着不动,但能感觉到魂在往外飘。谢清歌靠在笼壁上,呼吸变得急促,黑袍人的锈剑插在地上,剑身微微发颤。
我低头看自己的手。掌心全是汗,混着血,黏糊糊的。我用左手死死掐住右腕,用力到指甲陷进肉里。疼,但这种疼是真实的。我不再是那个只会接任务的老头了。我记得太上老君说的话,记得他给我的符,记得他说“早点回来”。
我不是错误。
我是被送下来的。
“今日任务:卖药三份,奖励铜板一枚。”
一个机械音在脑子里响起,和以前系统派发任务时一模一样。我咬牙,没理它。
“警告:行为异常,系统将介入修正。”
声音又来了,这次更近,像是贴着耳朵说的。我闭上眼,用力掐手腕,逼自己清醒。这不是任务。我不是代码。我是陈守一。
“别听它的。”谢清歌突然说话,声音有点哑,“那是他在洗你的脑子。”
我睁开眼。她靠着笼壁,一只手扶着箫,另一只手擦掉嘴角的血。她看着我,眼神没乱:“你不是他的药。”
黑袍人也开口了,声音低沉:“阵有节奏。七息一次,中间会停。”
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。炼器阵运转需要能量循环,每七次呼吸会有一次短暂回流,那是唯一的破绽。我看向笼子东南角,那里纹路最密,但连接处有个微小的断点。西北方向有一根数据柱,像是枢纽。
“等下一次停顿时,”我说,“谢清歌攻东南角,黑袍人斩西北枢轴,我用雷角共鸣制造裂隙。”
他们没问为什么,也没说行不行。谢清歌点头,把箫横在嘴边。黑袍人拔起锈剑,站直身体。
我们开始数。
一。
二。
三。
玄霄子站在笼子上方,静静看着我们。他没阻止,像是知道我们会失败。
四。
五。
六。
谢清歌的手指按在箫孔上,黑袍人的剑尖指向数据柱,我的雷角开始聚光。
七。
停。
就是现在。
谢清歌吹出第一个音,短促,尖锐。冰箭射向东南角,打在纹路上,火花四溅。黑袍人跃起,锈剑劈向西北枢轴,剑锋碰到数据柱的瞬间,整根柱子震了一下。我抬起手,雷角对准两人攻击的位置,引动体内最后一丝金丹之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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