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贴着墙根走,灰烬蹭在袖口上,有点发烫。
太阳还在头顶,街上人多了起来。卖炊饼的推车刚过,热气扑在脸上,我低头绕开。手一直按在怀里,药方边角扎着肋骨,有点疼。
巷子尽头是死路,堆着几只破桶。我绕到后面蹲下,掏出锈剑。剑身斑驳,但还能用。又把药方铺在地上,盯着那行小字:“别信补药,换药时手抖。”
这不是玄霄子的笔迹。
是谁写的?
正想着,风从巷外吹进来,带着一股味儿。
不是焦铁,也不是废油。
是血。
很重的血味,混着烧肉的气味,顺着风飘过来。
我猛地抬头。
炼器坊在城西,离这儿两条街。那地方平时只有打铁声,从没这种味道。
我收起药方,抓起锈剑,往西走。
路上行人不多,有几个挑水的汉子捂着鼻子快步走。一个老妇抱着孩子拐进旁边小巷,看都没看我一眼。
越靠近炼器坊,那股味越浓。
我不敢走正门,绕到后墙。这里有一排矮树,枝叶被烟熏得发黑。我蹲在树后,探头看过去。
炼器坊后院有三座炉子,火光映在墙上,影子乱晃。两个穿蓝布短打的弟子站在门口抽烟,腰间挂着刀。
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。
“这次的料不够纯,得加点新血。”
“管事说了,今晚运输队要来拉一批走。”
“那小子刚才偷听,已经被关进偏屋了。”
我耳朵一紧。
赵铁柱?
他不是说子时才动手吗?
我摸向腰间葫芦,倒出最后一颗糖豆——没了。
昨夜在赌坊换灵石,那颗糖豆砸出去引开守卫,之后就没再刷新。系统每天只给三条情报,道具不自动补。
现在手里只有石头、锈剑,和一身破袍子。
我盯着那扇偏门。
忽然,脑子里“叮”了一声。
【今日第三条情报:赵铁柱在炼器坊偷听,被发现了。】
话音刚落,偏门“砰”地被踹开。
两个弟子拖出一个人,扔在地上。那人腿上全是血,左膝盖以下皮肉翻着,骨头露在外面。他穿着杂役灰袍,腰间别着三把勺子。
是赵铁柱。
我咬住牙。
另一个弟子走出来,穿青布靴,手里拎着长剑。他站到赵铁柱面前,抬起剑尖,对准心口。
“再问一遍。”他说,“谁让你来的?”
赵铁柱趴在地上,喘着气,“没人……我就想看看炉子里炼的啥……”
“哦?”那人冷笑,“泔水桶里也能长出好奇心?”
说着,剑往下压。
我脑子一炸。
抄起脚边一块石头,甩手就扔。
石头飞出去,砸在剑身上,“铛”一声响。
剑尖偏了半寸,刺进赵铁柱肩膀。
他闷哼一声,没叫。
拿剑的弟子猛地回头,“谁?”
我没动。
另外两个抽烟的也站起来,四处看。
赵铁柱突然抬起头,冲我藏身的方向喊:“师父!别管我!快走!”
我攥紧拳头。
他知道我在。
可他还在喊。
“老子就是偷听!没人指使我!你们要杀就杀,别扯别的!”
拿剑的弟子一脚踩在他伤腿上,赵铁柱整个人抽了一下,冷汗直冒。
“嘴还挺硬。”那人弯腰,“那就先废你一条腿,看你撑多久。”
我不能再等。
转身就跑。
脚步踩在碎石上,发出响声。
身后传来吼:“有人!去追!”
我不回头。
往西市方向跑。醉仙楼在那边,谢清歌今晚要吹箫。她能救人,也能杀人。
只要她在,就有机会。
我跑过一条窄巷,撞翻一个菜筐。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摸了摸胸口,灵石袋还在。药方也在。
可我什么都不能用。
没有糖豆,没有情报提示,连剑都来不及拔。
只能跑。
转过街角,看见西市牌坊。
前面有几个人在摆摊,还没收。我低着头冲进去,混进人群。
身后追兵被摊位挡住,骂了几句。
我贴着一家布庄外墙走,手插进怀里,确认东西没丢。
突然,脑子里又“叮”一声。
【今日第一条情报:谢清歌今夜将在醉仙楼吹箫,曲调含杀机。】
第二条呢?
还没出来。
我靠墙站了两秒,喘口气。
赵铁柱还在他们手里。
他替我挡了这一刀。
如果我不扔那块石头,现在躺下的就是他。
可我现在回去,也只是多送一条命。
我得找谢清歌。
她要是不信我,我就把灵石全给她。要是还不行,就把药方交出去。
反正我已经知道补药是锁魂散。
我也知道玄霄子每月都在吸我魂丝。
我不再是那个只会缩在药摊后数铜板的老头了。
我往前走。
西市口就在前面。
人渐渐多了起来。有个卖糖人的老头在吆喝,声音沙哑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