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浓稠,星月无光。陆昭踏着夜露,沿着蜿蜒的小道,向西门十里外的“云来客栈”行去。这条路他走过一次,是上次去北岭村的方向,但岔向了西北。道路两旁是黑黢黢的树林,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,偶尔有夜枭的啼叫,更添几分幽深。
他没有点灯,全凭【炼神术】带来的超凡感知和【蛰龙眠】状态下的敏锐触觉,在黑暗中前行,步履轻捷,落地无声。夜行衣让他几乎融入了夜色。距离“云来客栈”约莫一里地时,他放慢了脚步,将精神力感知提升到最大,同时运转【蛰龙眠】,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,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石块,缓慢靠近。
前方,山道转弯处,一座孤零零的二层客栈出现在夜色中。客栈门口挂着两盏昏黄的风灯,灯火在夜风中摇曳,映出招牌上“云来客栈”四个模糊的字迹。客栈内人影幢幢,隐约有喧闹声传来,与周遭寂静的荒野格格不入。空气中,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、混杂着酒气、药味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、驳杂的、强弱不等的气息。
是“气”!陆昭心中一凛。这客栈里聚集的,不是普通人。至少有十道以上强弱不同的气息,或凌厉,或晦涩,或阴冷,或平和,在客栈内外交织、游走。这就是“散修”的气息吗?
他停在客栈外的一棵大树阴影下,没有立刻上前,而是默默观察。他发现,进出客栈的人,大多行色匆匆,穿着各异,有劲装武者,有长袍道者,有蒙面女子,甚至还有披着斗篷、看不清面目的怪人。但所有人,在进入客栈前,都会有意无意地亮出腰间或袖中某物——一枚令牌,一块玉佩,一张符纸,或是一个特殊的手势。
是信物。没有信物,恐怕进不去。
陆昭从怀中取出陈掌柜给他的那枚【散修令】。令牌入手微沉,非金非木,在昏黄的灯光下,能看到上面刻着的淡淡云纹,隐有微光流转。他犹豫了一下,没有立刻亮出令牌,而是先将精神力探出,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客栈的大门。
没有任何反应。但他能感觉到,门口有微弱的能量波动,像是一个简单的感应法阵,用于识别来客身份和信物。
不再迟疑,陆昭深吸一口气,调整了一下呼吸,将【蛰龙眠】的效果微微放开一丝,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气息沉稳、内敛的、刚刚踏入修行门槛的、略带一丝阴冷煞气的普通修士——这得益于他近期频繁击杀邪物,身上沾染的淡淡煞气,正好可以遮掩他过于“干净”的气息。
他迈步走出阴影,朝着客栈大门走去。
在踏入门前光圈的瞬间,他清晰感觉到,那枚散修令微微一热,似乎与门口的阵法产生了共鸣。门帘无风自动,向两旁掀开了一条缝。
“请进。”一个平淡无波的声音从门内传来。
陆昭步入客栈。大堂内的景象映入眼帘。地方不算太大,摆着七八张方桌,此刻坐了约莫十几个人,男女老少皆有。有的在低声交谈,有的在默默饮酒,有的在擦拭兵器。光线昏暗,只有几盏油灯照亮。空气中弥漫着酒气、药味,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混杂着汗味、血腥味和各种奇异药材、金属混合的味道。
陆昭的出现,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。只有几道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,带着审视、警惕,也有一丝好奇,但很快就移开。他气息微弱(伪装),年纪轻轻,穿着普通,除了眼神还算沉稳,并无出奇之处,在这种地方,属于最不起眼的那一类。
“新来的?”柜台后,一个佝偻着背、满脸皱纹、瞎了一只眼的老掌柜,抬起眼皮扫了陆昭一眼,声音嘶哑地问道。
“是。”陆昭点头,将散修令放在柜台上。
老掌柜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扫了一眼令牌,确认无误,伸出枯瘦的手指,在柜台下某个地方按了一下。陆昭感觉到,那块【散修令】微微一震,似乎被“登记”了。
“规矩懂吧?”老掌柜问。
“请前辈指教。”陆昭抱拳。
“不准在客栈内动手,恩怨自行解决。交易自愿,离柜不认。住店另付钱,打听消息看价码,坏了规矩,后果自负。”老掌柜言简意赅,“二楼是客房,想休息自己去,没人伺候。要交易,就自己看,没人招呼你。”
“多谢。”陆昭收起令牌,没有立刻上楼,也没有急于找人交易。他选了个靠墙、能看到大半场情况的角落位置坐下,只要了一壶最便宜的粗茶,默默观察。
大堂里的人,气息强弱不等。最强的,是一个坐在靠窗位置、独饮自酌的黑衣中年男子,气息沉凝,目光锐利如鹰,头顶隐约有淡红色的血条,等级至少在10级以上。最弱的,则是坐在角落里、一个面黄肌瘦、气息萎靡的老者,等级可能只有3、4级。其他人,大多在5-8级之间,有男有女,衣着各异,气息也各不相同,有武者,有道者,也有几个气息阴冷,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家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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