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!” 内卫轰然应诺,上前如狼似虎地将七名邪修锁拿,又“搀扶”起浑浑噩噩的永宁郡王。
“杨公,” 玄诚道长上前一步,沉声道,“此案牵涉甚广,邪教图谋非小,郡王恐只是台前傀儡。是否应即刻封锁沁芳园,详加搜查,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,揪出幕后主使?”
杨思勖脸上笑容不变,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:“观主所言极是。此乃惊天大案,自当彻查。然……” 他话锋一转,“郡王身份特殊,牵扯宗室;这些妖人来历诡秘,恐有同党。为防打草惊蛇,走漏风声,咱家以为,当先行将一干人犯秘密押解,严加审讯,待取得口供,掌握铁证,再行雷霆之举,方为稳妥。此地,咱家会命人彻底搜查,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。” 他说的冠冕堂皇,实则意图明显:将人犯与现场控制在自己手中,避免玄诚道长等“外人”过多插手,尤其防止妙光王佛继续深究。
玉阳子性子急,闻言就要反驳,被白石公以眼神制止。玄诚道长看向妙光王佛。
妙光王佛目光平静地与杨思勖对视一瞬,那目光清澈见底,仿佛能洞悉一切机心。杨思勖心头没来由地一凛,脸上笑容却愈发真诚。
“杨公思虑周详,缉拿审讯,自是官府职责。” 妙光王佛缓缓开口,“然此邪阵阴毒,以生灵为祭,污染地脉,祸及全城。阵基虽破,邪气残秽犹存,若不彻底净化,恐遗祸无穷,日久再生妖孽。 贫僧与玄诚观主略通此法,愿助官府清理残秽,安抚地气,以绝后患。此外,阵中殉难生灵魂魄,怨气深重,亦需超度,免其化作厉鬼,再起风波。”
他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,且直指要害——邪气残留与亡魂超度,这确实是官府不擅长、而必须依赖他们的领域。若杨思勖拒绝,便是置江陵安危于不顾,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。
杨思勖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,旋即展颜笑道:“大师慈悲为怀,虑事周全,咱家钦佩!如此,便有劳大师与观主了。此间搜查之事,交由咱家手下办理。清理净化、超度亡魂,便全权拜托二位!” 他答应得爽快,却将“搜查”与“清理”分开,依旧牢牢掌控着搜查取证的主导权。
妙光王佛颔首,不再多言。他本意也非与官府争权,而是确保此地不再留隐患,并借净化超度之机,或许能发现一些杨思勖不想让人知道的“蛛丝马迹”。
计议已定,杨思勖立刻雷厉风行地指挥起来。内卫分出大半,押解人犯下山,同时开始“彻底”搜查沁芳园。他本人则以“需即刻审问要犯,并上报朝廷”为由,向妙光王佛与玄诚道长等人告罪一声,带着核心心腹,匆匆押着永宁郡王与那七名邪修下山去了,显然是要抢在所有人之前,掌控“口供”。
望着杨思勖远去的背影,玉阳子忍不住啐了一口:“呸!这阉狗,分明是想独占功劳,遮掩真相!那郡王和妖人落在他手里,还能吐出多少实话?”
慧静师太叹息:“权势熏心,皆是为利。只盼他莫要为了私利,放纵了真凶。”
玄诚道长面色凝重,看向妙光王佛:“大师,杨思勖此人,心思深沉,恐与幕后有所牵连。如今人犯物证皆被他掌控,我等……”
“浊者自浊,清者自清。” 妙光王佛望向渐亮的天色,晨曦已撕开夜幕,为山林染上金边,“他欲遮掩,必留痕迹。我等且行当下应为之事。玄诚道长,烦请你与诸位道友,布‘净化安土地’ 之阵,驱散此地残存邪秽,稳固地脉。贫僧于此设坛,超度亡魂。”
众人领命。玄诚道长、玉阳子、慧静师太、白石公、凌霄子五人各展所长,以沁芳园为中心,布下道门净化阵法,引动朝阳初升的纯阳之气,混合自身法力,涤荡弥漫的阴煞死气,修复受损的地脉灵机。而妙光王佛,则于庭院中央,寻了一处较为平整之地,跌坐于一块青石之上,手结禅定印,闭目凝神。
他并未摆设香案法器,亦未高声诵经,只是心念微动,慈悲愿力自然流转,周身散发出温润祥和、仿佛能包容一切苦难的清净意蕴。这意蕴无形无质,却如同春风化雨,晨曦破暗,悄然笼罩整个沁芳园,并向山下蔓延。
在这愿力场中,那些因邪阵血祭而惨死、怨念不散,被困于此地的亡魂,那些被强行抽取、炼化,融入伪龙之气中的生灵精魄残念,如同迷途的孩童听到了母亲的呼唤,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抚慰。它们狰狞的面容渐渐平和,痛苦的哀嚎化为无声的呜咽,最终化作点点纯净的灵光,从废墟中、从地底、从残留的邪气中飘散而出,围绕在妙光王佛周围,仿佛在行礼叩拜,随后渐渐淡化,重归天地,步入应有的轮回轨迹。
与此同时,在妙光王佛的心光映照下,这沁芳园乃至整个卧牛山被邪阵侵染的“记忆”碎片,也如走马灯般掠过他的感知。他“看到”了幽影教修士如何暗中潜入,如何蛊惑永宁郡王,如何以皇家别苑为掩护,布下这惊天邪阵;看到了无数被诱骗、掳掠至此的船工、民夫、乃至郡王府中仆役,在绝望中被血祭;看到了那“伪龙之气”被强行催化时的暴戾与痛苦;也看到了……几道模糊却透着官气与阴柔气息的身影,曾秘密出入此地,与那金面老者密谈。其中一道身影的气机,与杨思勖身边那名魁梧护卫,颇有几分相似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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