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息如同长了翅膀,迅速传遍全城。起初的怀疑变成了狂喜,城隍庙前很快排起了长龙。更有许多病情较轻或心存好奇的百姓也聚集过来,虽不能入内,但远远感受到那静室中散发的祥和气息,也觉得心平气和,连日的恐慌都消散了不少。
王璇派来的兵士维持着秩序,心中也对这白衣僧人生出无限敬意。几位被请来“观摩”的本地名医,起初还不以为然,但亲眼见到一个个被他们判了“死刑”的病人好转,惊得目瞪口呆,纷纷想要上前请教,却被妙光王佛以“缘法如此,不便多言”婉拒,只得恭敬地在远处记录症状变化,啧啧称奇。
一连七日,妙光王佛不眠不休,不间断地为患者救治。祂的身影始终稳坐蒲团之上,仿佛不知疲倦。到了后来,甚至无需接触,只需患者进入静室,在那祥和场域中静坐片刻,病情便能大为缓解。这已近乎神迹。
第七日傍晚,最后一位患者千恩万谢地离去。妙光王佛终于缓缓睁开双眼,对一直守候在外的王璇道:“王大人,城中瘟疫邪气之源已清,新增病患明日当可绝迹。然,亡者需超度,生者需安抚。 明夜子时,贫僧欲于城北乱葬岗,设坛诵经超度此次罹难亡灵,以安其魂,净其地,亦使生者释怀。请大人安排人手,维持秩序,勿使百姓近前惊扰。”
王璇如今对妙光王佛已是奉若神明,立刻躬身应道:“下官遵命!定当安排妥当!”
次日深夜,月隐星稀。城北乱葬岗,阴风惨惨,鬼火飘忽。此地新添了无数坟茔,皆是此次瘟疫的遇难者。王璇亲率一队精锐兵士,在外围设下警戒,严禁闲人靠近。
场地中央,已简单设一香案。妙光王佛白衣如雪,立于凄清月色下,面对那一片新坟。他并未携带繁复法器,只手持一串寻常念珠。子时正刻,万籁俱寂,唯有风声呜咽。
妙光王佛面向西方,合十躬身三拜,随即跌坐于地,手结禅定印,闭目凝神。片刻后,他开口诵经。所诵并非高深莫测的咒语,而是平实、庄重、充满无尽慈悲与解脱力量的超度经文(原创《慈悲往生经》 ,旨在阐述生死轮回、苦空无常之理,劝导亡灵放下执念,离苦得乐)。
起初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如同暖流,渗入冰冷的大地。渐渐地,经文声仿佛与天地共鸣,变得恢弘而深远,不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,而是直接响彻在所有滞留此地的亡灵心识深处。
随着经文持诵,奇妙的变化发生了。乱葬岗上飘荡的磷火(鬼火)渐渐平息,呜咽的阴风也变得柔和。虚空之中,仿佛有无量细微、温暖的金色光点如雨洒落,融入那些新坟之中。一些肉眼看不见的、充满痛苦、迷茫、怨恨的魂影,在经文的抚慰与金光的接引下,脸上的狰狞与痛苦渐渐化为平和,身影渐渐变得透明、轻盈,最终化作点点流光,向着虚空中的某个祥和之地(并非具体指称的净土,而是象征性的安宁归宿)飘去。
场外守卫的兵士们,虽看不见具体异象,却明显感觉到周围的阴冷、压抑气息正在迅速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祥和,仿佛连月光都变得清澈了许多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,默默垂首。
超度法事持续了约一个时辰。当妙光王佛最后一声“嗡。阿摩伽。威鲁夏拿。嘛哈。母得喇。嘛尼。啪德嘛。及瓦拉。普拉乏尔打呀。吽。”的往生咒真言落下,整个乱葬岗仿佛被彻底净化了一般,再无丝毫阴森之感,反而有一种雨后初霁般的清新与宁静。
法事完毕,妙光王佛悄然返回帅府。翌日,汉州城内外,关于“圣僧七日治瘟疫,一夜度亡魂”的神迹已传得沸沸扬扬,百姓焚香叩拜,感念恩德。更神奇的是,不仅瘟疫彻底消失,连近日城中种种令人心慌的怪异传闻也销声匿迹,整个城市的气氛为之一新。
经此一事,妙光王佛之声望在汉州乃至整个镇南节度使辖境内达到顶峰。佛法慈悲济世、化解苦难的形象,深深植入了无数百姓心中。数日后,便有士绅百姓联名,欲捐资在汉州城内修建佛寺,永奉香火。
帅府内,李崇山身体日渐好转,虽对家中变故心痛不已,但对妙光王佛的感激与敬重更是无以复加。他下令厚赏,并恳请妙光王佛多留时日,以便请教佛法,安定地方。玄都观清虚子道长亦多次拜访,态度愈发谦恭,就道法佛理请教探讨。
然而,妙光王佛去意已决。在汉州盘桓十日后,他婉拒了所有挽留,只言缘起缘灭,不可强留。云游四方,随缘度化,乃是本分。
临行前,他单独与李崇山深谈一次,劝其以民为本,宽仁为政,如此方能根基永固。又留下一卷手书的《慈悲净心咒》 与《简易药方》 ,嘱其可令心腹之人学习,用以安抚民心、治疗寻常疾病。李崇山一一铭记,感激涕零。
永兴元年腊月二十二,清晨。妙光王佛依旧是一袭白衣,一柄锡杖,辞别了送至城外的李崇山、王璇、清虚子等人,飘然南去,继续他的九寰之行。
汉州之事,暂告一段落。佛法如雨,已润泽此方土地。而前方的南赡部洲大唐腹地,更有无尽的机缘与挑战,在等待着这位行脚僧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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