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日,一位身着不起眼灰色内侍服、面容愁苦的老太监,悄悄来到了四海商行后门,指名要见苏弘盛。此人乃是宫中一位消息灵通的老太监,职位不高,但因在宫中日久,与苏弘盛有些远房亲戚关系。
“苏爷,您可得想想办法啊!”老太监一见苏弘盛,就差点跪下,带着哭腔道,“陛下……陛下今早又昏死过去一次,进气少出气多……太医署都……都暗示准备后事了!宫里现在乱糟糟的,太子爷压着,可底下几位王爷和娘娘们……唉!长公主殿下眼睛都哭肿了,嘴里一直念叨着……念叨着‘衍儿’……这,这可如何是好啊!”
苏弘盛心中剧震,强自镇定,扶住老太监:“福公公,别急,慢慢说。长公主殿下还说什么了?”
福公公抹着眼泪:“殿下说,陛下清醒时,唯一念着的就是……就是当年送走的那位小爷!说对不住他,想见最后一面……可这茫茫人海,去哪里找啊!就算找到了,这宫门重重,道爷和文官们看得紧,又怎么进得来啊!”
苏弘盛眼中光芒闪烁,知道时机或许真的要来了。他沉吟片刻,低声道:“福公公,你回去告诉长公主殿下,让她千万保重凤体,切莫过度悲伤。或许……或许转机就在眼前。你让她……近日若有机会,可向喜好清净、为人宽厚的淑太妃(一位辈分高、常年修身养性、不太过问政事的先帝妃嫔)提一提,就说京中近来似有德行高深、气度不凡的游方修士驻足,或可请入宫中,于偏殿静心祝祷,为陛下祈福安神,尽一份心意……记住,只需提一句,万不可强求,更不可提及其他!”
福公公将信将疑,但见苏弘盛说得郑重,也只好记下,匆匆离去。
苏弘盛立刻通过渠道将消息传递给净言。净言回报后,妙光王佛沉默良久,指尖念珠缓缓拨动。他感知到,那缠绕紫微宫的衰败之气,已如风中残烛。
“因果缘法,时至则行。”他轻声道,“且静待宫中的消息吧。”
就在当夜,紫微宫,长寿殿。夏弘皇帝再次从昏迷中短暂苏醒,气若游丝,目光浑浊地扫过床前跪着的太子、皇后、长公主等寥寥数人,嘴唇翕动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只发出模糊的音节,唯有靠近的夏璇(长公主)隐约听清了那反复念叨的两个字:“衍……儿……”
夏璇泪如雨下,紧紧握住父皇枯瘦的手。就在这时,一旁一位身着简朴宫装、手持拂尘(道家之物)、眉目慈祥的老妇人——淑太妃,轻声叹息道:“陛下执念至此,郁结于心,于龙体不利。老身听闻,近日京中来了一位游方修士,气度不凡,似是有德行的清净之人。若能请入宫中,于偏殿静心祝祷,或能宽慰圣心,也是一番孝心。”
太子夏宸闻言,微微蹙眉,他素来信奉道家,对这类来历不明的方外之人并无太多好感,且值此敏感时刻,引入外人恐生事端。但见父皇如此,又见淑太妃和妹妹期盼的眼神,他沉吟片刻,终究孝心占了上风,叹了口气:“既然太妃如此说,那便……试试吧。着内侍省去查访一下,若真是清净修士,可请入宫,在偏殿祈福安神便是,勿要惊扰了父皇静养。” 他并未太过在意,只当是尽人事,安母妃和妹妹之心。
一道口谕,悄然从紫微宫传出。命运的齿轮,开始缓缓转动。妙光王佛等待的那个“合理”的契机,就在这纷乱的局势与微妙的人心权衡中,悄然降临了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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