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变化难以言喻,却真实存在,仿佛笼罩在书院上空的一层无形薄纱被揭去了。
与此同时,城西暗渠巷深处,那间囚禁着“信标”傀儡的破屋外,两个如同阴影般的身影悄然浮现。他们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,面容模糊不清,气息冰冷死寂,与周遭环境完美融合,若非刻意探查,根本难以发现他们的存在。这正是青袍文吏昨夜召唤而来的“影侍”。
其中一名影侍无声地滑入屋内,检查了片刻又滑出,对同伴做了一个手势。屋内的傀儡依旧昏睡,但其身上那作为信标的邪气连接,似乎受到了一种强大而纯净的力量干扰,变得极其不稳定,传递出的信息混乱不堪。
两名影侍交换了一个眼神,冰冷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凝重与杀意。他们接到命令,前来调查昨夜变故并执行后续计划,却发现目标点的邪术信标几乎被废。这种干净利落的手法,绝非寻常儒修或道士所为。
线索在崇文书院附近中断了。那股净化之力太过纯粹,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痕迹。
“查。”一名影侍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,声音干涩如同摩擦的沙石。
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融入人群,开始以他们的方式,秘密搜寻昨夜事件的知情者与干预者。一场无声的猎杀,已然展开。
这一切,夏衍和宁休尚不知情。此刻,他们正走在前往慧泉城另一处文气重地——文枢台的路上。
文枢台位于城中心,是昨日举行文华大比之所,亦是慧泉城文脉汇聚的核心象征,平日里有官兵值守,寻常百姓不得轻易靠近。
经过昨夜之事,宁休深感自身实力不足,迫切想要提升修为,而观摩、感悟文枢台这等汇聚一城文华之地的气息流转,对儒修而言乃是极佳的修行方式。同时,他也存了一份心思,想看看此地是否也被幽影教动了手脚。
夏衍自然随行,他的愿力感知对这类能量汇聚之地同样敏感。
今日的文枢台广场比昨日清净许多,只有零星几个士子在此徘徊感受余韵,或是远道而来的文人慕名瞻仰。高台巍峨,沐浴在晨光中,自有一股庄严肃穆之气。
宁休站在广场边缘,闭目凝神,仔细感应。文枢台汇聚的文气果然磅礴浩大,如江河奔流,中正堂皇,令人心生敬畏。他沉浸其中,引导自身文气与之交融共鸣,只觉修为瓶颈隐隐有所松动,心中欢喜。
然而,夏衍的眉头却微微蹙起。在他的感知中,这浩荡的文气洪流深处,似乎潜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协调。那并非昨日书院中那种外来的、附着性的邪气,而更像是…文气本身在流转过程中,于某个关键节点产生了某种天然的淤塞与扭曲?这种扭曲极其微弱,却被庞大的文气总量所掩盖,若非他感知超凡,绝难察觉。
这淤塞并非邪术所致,更像是因常年累月的单一化、程式化的意念灌注,以及过于强调“规矩”“法度”而忽略了“灵动”与“本心”,自然而然形成的一种僵化之象。它使得文气虽盛,却少了几分圆融变通之意,隐隐透着一股“固执己见” 的排他性。
“这里…有点堵住了。”夏衍指着文枢台正中央,那供奉着文圣牌位的位置下方。
宁休从感悟中惊醒,闻言仔细探查,却一无所获:“堵住了?小友,我并未察觉异常啊?此乃文气最为沛然纯正之处…”
夏衍摇了摇头,没有解释。这种源于体系本身的“病”,而非外邪入侵,更难处理,也更难以向沉浸于此体系中的宁休说明。
就在此时,一阵喧哗声从广场一侧传来。
只见几名衙役押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走来,那年轻人衣衫略显凌乱,面色激动,口中不住地嚷嚷:“…为何抓我?!我不过是写了首针砭时弊的诗!难道这慧泉城竟容不得半点不同之声吗?!苏文正公提倡‘言者无罪’,尔等岂可如此?!”
为首的衙役冷着脸道:“少废话!有人告你诗文‘谤讪朝政,影射府尊’,府尊有令,带你去问话!走!”
那书生兀自不服:“我那诗分明是忧国忧民!何来谤讪?!你们这是文字狱!”
周围几个士子远远看着,有人面露同情,有人则摇头低语:“…又是李兄…他性子太过耿直,屡屡触犯忌讳,此番怕是…”
宁休听得眉头大皱。文字狱?这绝非圣朝应有之象!
夏衍的目光却落在那被押走的书生身上。他感受到那书生心中强烈的不甘、愤懑与一丝信念受挫的迷茫。而其周身文气,也因此事而剧烈波动,与整个文枢台那浩大却略显僵化的文气场产生了明显的冲突与排斥。
仿佛一滴冷水滴入了热油锅。
忽然,夏衍心念微动。他感知到,那书生激烈波动的文气,以及此事所引发的周围士子们细微的疑虑、不满、同情等情绪,正丝丝缕缕地被文枢台下方那处“淤塞”的节点所吸收!
那节点如同一个无形的漩涡,悄然吸纳着这些“非主流”的、带有“质疑”色彩的意念与文气,并将其转化为滋养自身僵化、巩固排他性的养料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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