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闲川一行人回到月涧观时,已是后半夜。山风带着刺骨的寒意,吹得人汗毛倒竖。许维维经历了古宅的恐怖,此刻虽然被救回,但精神萎靡,眼神涣散,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惊悸后的余韵。姜凯也好不到哪去,搀扶着她,每一步都走得虚浮。
“满堂,你安排一下,让他们俩在观里凑合一晚。许维维刚被邪气侵扰,道观清净,对她恢复有好处。”迟闲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,他指了指许维维,又对赵满堂道,“另外,给方警官打个电话,把古宅的情况,特别是那具女尸的位置,详细告诉他。让他赶紧派人过去,那地方……邪气太重,时间久了怕生变故。”
赵满堂看着迟闲川略显苍白的脸色,又看看自己怀里空空如也、连最后一点朱砂渣子都消耗殆尽的帆布包,肉痛得直抽抽,但还是点头应下:“知道了川哥,我这就去办。哎,这趟真是……赔了夫人又折兵,血亏啊血亏……”他一边嘟囔着,一边掏出他那屏幕裂了缝的手机,开始翻找方恕屿的号码。
迟闲川没再理会他,径直走向后院自己的厢房。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一股熟悉的、带着淡淡香烛和旧书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他没有开灯,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,走到角落的脸盆架旁。盆里是傍晚打好的清水,冰凉刺骨。他掬起一捧水,胡乱地泼在脸上,冰冷的水珠顺着下颌滑落,浸湿了衣领,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,却洗不去眉宇间那抹深沉的疲惫和……一丝凝重。
他走到窗边,推开半扇木窗。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入,照亮了他半边清隽却略显苍白的脸庞。他没有立刻躺下休息,而是盘腿坐在了窗下的硬板床上。月光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轮廓,他缓缓闭上那双总是带着慵懒或戏谑的桃花眼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屋内一片寂静,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然而,在迟闲川的脑海中,方才古宅中的景象却如同潮水般汹涌回放。
那口散发着恶臭的黑棺……棺材里紧挨着的、一个生魂将散、一个早已腐败的躯体……女尸锁骨下那枚用黑狗血混合怨气刺入的、扭曲的蝉蛹阵法印记……墙壁上密密麻麻、散发着浓郁邪气的“封魂符”……还有那汹涌而出、几乎凝成实质的阴煞怨气……
“蜕灵蛊……红白煞局……活蛊容器……”迟闲川在心中低语,每一个词都带着冰冷的寒意,“用活人做蛊皿,以生魂怨气为食,加速蛊虫成熟……好狠毒的手段。那阵法印记……‘九蜕封魂阵’?核心是蜕变的蝉蛹……”他眉头微蹙,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,仿佛在推演着什么。
“那具女尸……死亡时间绝对不止两天。能在那种环境下保持‘活性’,成为蛊虫温床,生前必然也是被精心挑选的‘材料’。苏婉儿……她直播引导粉丝去那里,绝非偶然。下一个目标……会是谁?”迟闲川的思绪飞速运转,将李果儿的“阴祭”、许维维的“红白煞局”、女尸的“活蛊”串联起来,一个庞大而邪恶的图谋在他心中逐渐清晰,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。他需要静下心来,梳理这些线索,找出那根关键的线头。
他就这样闭目盘坐,在清冷的月光下,如同一尊入定的玉雕,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偶尔蹙起的眉头,显示着他内心的波澜。窗台上的小白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绪,轻轻“喵”了一声,跳上床,蜷缩在他腿边,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膝盖,传递着无声的安慰。
与此同时,在京市西郊那座废弃的四合院古宅。
接到赵满堂电话后,方恕屿立刻召集了专案组核心成员——吴封、杨挽、陆楚庭、文元元、蒋云,以及法医钟书,带上全套勘察装备,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。
警车刺眼的红蓝警灯划破了郊野的黑暗,却驱不散笼罩在古宅上空的浓重阴霾。车子停在荒草丛生的路边,众人下车,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、草木腐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血腥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,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。
“头儿,这地方……感觉不太对劲啊。”吴封搓了搓胳膊,低声对方恕屿说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影影绰绰的残垣断壁。
方恕屿面色凝重,点点头:“都打起精神,戴上口罩手套鞋套,注意安全。蒋云,元元,重点保护现场痕迹,尤其是四进院那间屋子。钟书,准备好尸检工具。杨挽,楚庭,外围警戒,扩大搜索范围,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疑痕迹或物品。”
“是!”众人齐声应道,迅速穿戴装备。
推开那扇腐朽的朱漆大门,那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更加浓烈。强光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扫过,蛛网密布,灰尘厚重,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积尘上,发出“噗噗”的闷响。前院、二进院、三进院……随着深入,那股阴冷、压抑、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越来越重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,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,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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