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回应!即使意识沉眠,她的生命之契,她的存在本质,也在回应那来自根源的、“温柔”的呼唤!
“苏璃……”林轩嘶哑地开口,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。他轻轻摇晃她,“能听到吗?那个声音……你感觉到了吗?”
苏璃的眼睫,极其缓慢地,颤动了一下。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,但林轩捕捉到了。她眉心又闪烁了一次,这次,那黯淡的光晕中,翠绿色的比例似乎恢复了一丝,虽然依旧微乎其微。
她没有醒来,但她的“沉眠”状态,似乎发生了某种质变。从纯粹的、被动的维系,开始转向一种微弱的、主动的“共鸣”与“汲取”。
林轩的心跳,在这死寂的混沌中,第一次有力地搏动起来。
他们还没有输。
前路依然被混沌和未知笼罩,系统的追缉或许只是暂时被干扰,而非停止。他们自身伤痕累累,力量近乎枯竭。
但他们触动了系统最深的秘密,留下了无法磨灭的“思想钢印”。
他们听到了被掩埋“温柔”跨越无尽障碍传来的、微弱的脉动。
而苏璃,终于在绝境的边缘,开始显现出一丝复苏的迹象。
这足够了吗?
对于想要推翻高塔、重塑秩序的宏大愿景而言,这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。
但对于两个在绝对黑暗中挣扎求存的个体而言,这一点微光,便是全部的世界。
林轩抱着苏璃,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,站了起来。
混沌的噪音依旧咆哮,无序的光斑依旧扭曲。
但那一声声微弱、断续、却坚定存在的“嗡”鸣,如同黑暗海洋尽头,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。
它指引不了明确的航道,但它证明了彼岸的存在。
林轩最后看了一眼身后——那理论上他们来的方向,一片模糊扭曲的混沌,早已找不到“渗漏路径”的入口。系统净化协议或许还在某个层面运转,但暂时,这片混沌成了他们暂时的屏障。
然后,他转过身,面对着那“嗡”声传来的、无法用方向描述的“深处”。
他抱紧苏璃,调整了一下姿势,让她更安稳地靠在怀里。
他迈出了脚步。
步伐沉重,蹒跚,每一步都仿佛要耗尽最后的力气。
但他没有停下。
朝着那微弱的“温柔”回响。
朝着混沌深处,那未知的、可能充满更大危险、也可能蕴藏着一线生机的前方。
他们不再是被动逃亡的猎物。
他们是携带火种、走向源头的朝圣者。
混沌在他们身后缓缓蠕动、合拢。
前方,只有永恒的噪音,变幻的光斑,和那一声声……越来越清晰(或许只是错觉)的、古老的嗡鸣。
故事远未结束。
抗争刚刚开始。
但至少在此刻,在这被世界遗忘的角落,两粒伤痕累累的尘埃,依偎着,向着黑暗深处,那唯一的光芒,跋涉而去。
余烬虽微,长明不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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