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雀老宅的阴煞刚消,夕阳就像被墨汁晕染的橘色宣纸,一点点沉进山坳里。林默甩上车门时,二手面包车的铁皮发出“哐当”一声脆响,像是不堪重负的呻吟。柳明轩站在老宅门口还在挥手,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傻笑,林默懒得回应,一脚油门下去,排气管喷出一股黑烟,车子摇摇晃晃地驶上了盘山公路。
“七万,扣除油钱、符箓损耗,净赚六万八。”林默单手握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扒拉着手机计算器,嘴角咧到耳根,“这柳明轩看着怂,出手倒是挺大方,早知道找他多要两万‘阴地探险费’了。”
他美滋滋地把手机揣回裤兜,视线扫过副驾驶座上的帆布包。《镇邪秘录》的边角露在外面,深蓝色绸缎封面被夕阳照得泛着微光,刚才在地下室破阵时,书页似乎比平时亮得更明显,只是当时忙着对付柳玉容,没来得及细究。
“死鬼老爹要是知道我一单赚这么多,估计得从坟里爬出来念叨我‘心黑’。”林默想起老爹临终前的模样,老头躺在病床上,枯瘦的手抓着他的手腕,反复叮嘱“镇邪先镇心,赚钱别黑心”,当时他还不耐烦地应付着,现在想想,倒有点想念那老头的唠叨了。
面包车在盘山公路上龟速爬行,车身锈迹斑斑的铁皮被晚风一吹,发出“呜呜”的声响,像是有人在车外哭。林默随手点开车载收音机,里面滋滋啦啦全是杂音,好不容易调出一个电台,正在播放狗血的情感调解节目,女主播捏着嗓子劝“出轨的丈夫回头是岸”。
“什么玩意儿。”林默嗤之以鼻,随手关掉收音机,“现在的人没事干就搞情感纠纷,有这功夫不如学学怎么防鬼,起码能保住小命。”
他一边吐槽,一边从帆布包里摸出半块绿豆糕,这是中午剩下的,包装纸都被朱砂染得发红。他掰了一小块扔进嘴里,甜腻的味道混着淡淡的朱砂味,说不出的古怪,却让他莫名安心——这是老爹教他的,画符后吃点甜食,能中和阴气对脾胃的影响。
车子刚转过一个弯道,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。像是有一块巨大的黑布被人从头顶罩下,太阳的余晖瞬间消失,山间的风也变得阴冷起来,吹在车窗上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,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玻璃。
“搞什么?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啊。”林默皱了皱眉,抬手按下了车窗。一股冰凉的风灌了进来,带着淡淡的腐臭味,不是山间草木的清香,反而像是坟地里的霉味,闻得人胃里翻江倒海。
他下意识地打开了阴阳眼,这一看,顿时瞳孔一缩。
车窗外的公路上,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薄的迷雾。雾气是灰白色的,浓淡不均,像是煮沸的牛奶泼在了路上,能见度不足五米。而在这迷雾中,漂浮着无数模糊的黑影,一个个形态扭曲,有的缺胳膊少腿,有的脑袋歪在肩膀上,还有的拖着长长的舌头,张牙舞爪地朝着面包车的方向扑来。
这些都是游魂野鬼,没什么道行,大多是死于山间车祸或意外的路人,魂魄被困在原地,靠着吸食阴气苟延残喘。平时它们不敢靠近生人,可今天望雀老宅的阴煞被破,大量怨气外泄,把这些游魂都吸引了过来,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。
“晦气。”林默啐了一口,随手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驱邪符。这符是他提前画好的,黄纸上用朱砂勾勒的符文流畅有力,边缘还沾着点晨露的痕迹——按老爹的规矩,画驱邪符必须用卯时的晨露调和朱砂,这样画出来的符阳气更足,对付游魂野鬼最是管用。
他抬手将符纸贴在车窗内侧,符纸刚一贴上,就散发出淡淡的金光,像是一层无形的屏障。那些扑过来的黑影撞到金光上,瞬间发出“滋啦”的声响,像是冰块扔进了滚烫的油锅里,一个个惨叫着后退,不敢再靠近面包车。
“就这点能耐,也敢出来拦路?”林默嗤笑一声,脚下踩了一脚油门,面包车顶着浓雾,继续往前开。
迷雾中的黑影越来越多,它们虽然不敢靠近符纸的金光,却也不肯散去,跟在面包车后面嘶吼着,声音凄厉刺耳,像是无数根针在扎耳朵。有的黑影甚至趴在车顶上,用干枯的手指抓挠着车顶的铁皮,发出“哐哐当当”的声响,听得人头皮发麻。
林默却毫不在意,一边开车,一边哼着跑调的小曲,时不时还对着车窗外吐槽:“我说你们这些游魂,能不能专业点?抓挠的节奏都不对,要我说,该先挠车门,再敲车窗,这样才能吓着人。”
“还有你,那个缺腿的,别老跟在车后面蹦跶,看得我眼晕。要不我给你画张‘代步符’?虽然不能让你投胎,但起码能让你飘得快点,省得累着。”
“还有那个长舌头的,你舌头都拖到地上了,不觉得脏吗?下次出来前,好歹找块布擦擦,真是影响市容。”
他的毒舌吐槽在空旷的山间回荡,配上车外凄厉的鬼叫,形成了一种诡异又滑稽的氛围。那些游魂野鬼像是被他的吐槽噎住了,嘶吼声都小了几分,抓挠车顶的节奏也乱了,似乎在疑惑这个人类怎么不怕它们,反而还敢嘲笑它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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