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都502寝室的空气,凝固得如同灌满了铅。那罐被邱泽视若洪水猛兽的鲱鱼罐头,像一颗打开了保险栓的生化炸弹,静静地立在林丹那张堆满杂物的书桌中央。旁边,是沈晨从柜子深处捧出来的一个黑陶小罐,罐口用油纸和细麻绳密封着,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混合着岁月尘埃与某种可疑香料的气息——传说中的“百年老卤”。
林丹戴着一次性塑料手套,表情肃穆得如同在进行某种神圣的献祭仪式。他用一把多功能瑞士军刀,小心翼翼地撬着鲱鱼罐头的铁皮盖。每一次金属摩擦的“嘎吱”声,都让邱泽的喉结剧烈滚动一下,脸色又白一分。沈晨站在几步开外,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胸前,眼神死死盯着他的传家宝,仿佛在祈祷它不要被玷污。
姜皓,则是这片混乱中唯一的“净土”。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防毒面具式的工业级活性炭口罩,严严实实地罩住了口鼻,只露出一双寒潭般的眼睛。他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《有机化学》,旁边摆放着几个烧杯、量筒和滴管——那是他从实验室“借”来的。调味?在他眼里,这俨然成了一场需要精确配比、控制变量、以中和致命毒性为目标的严肃实验。
“开了!”林丹一声低吼,伴随着最后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。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腐烂海鲜、下水道淤泥和过期奶酪的恐怖气味,如同实质的冲击波,瞬间在狭小的空间内炸开!
“呕——!”邱泽第一个遭殃,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弓,干呕出声,眼睛瞬间飙泪,踉跄着后退几步,死死捂住口鼻,声音闷闷地带着哭腔:“丹子!我艹!生化武器!绝对是生化武器!”
沈晨的脸也绿了,那股味道像无数只腐烂的小手,直接钻进了他的鼻腔,攻击着他的大脑。他强忍着翻江倒海的胃,声音发飘:“此中…呕…此中有剧毒…是生命消亡后…蛋白质极端降解的…终极形态…呕…”
林丹自己也被熏得眼泪汪汪,但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狂热光芒。他屏住呼吸,用刀尖颤巍巍地从罐头里挑出一块黏糊糊、灰白色的、带着可疑汁液的鱼肉,丢进姜皓面前一个干净的烧杯里。“老姜!核心原料!上!”
姜皓戴着厚厚手套的手,稳如磐石。他无视了那足以让普通人灵魂出窍的气味(感谢工业级口罩),用镊子夹起那块鱼肉,放在电子秤上精确称重(15.3克),然后丢入另一个更大的烧杯。接着,他拿起沈晨的“百年老卤”黑罐,用小勺极其谨慎地舀出半勺浓稠、漆黑、散发着浓烈药材和焦糊气味的粘稠液体,同样精确称量(5.0克),滴入烧杯。
“中和剂。”姜皓冰冷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,带着一种实验室助教的刻板。他拿起一瓶老抽酱油,倒入量筒(20ml),再拿起一瓶白醋(15ml),最后,目光在调味架上扫过,精准地锁定了一管芥末酱。他挤出一大坨(目测超过50克)刺鼻的绿色膏体,投入烧杯。
烧杯里的混合物呈现出一种令人绝望的、如同沼泽淤泥般的深褐色,表面漂浮着油花和不明块状物。姜皓用一根玻璃棒,如同搅拌某种危险化合物般,缓慢而均匀地搅动着。每搅动一下,那混合了鲱鱼、百年老卤、酱油、醋和巨量芥末的诡异气味就升腾一次,变得更加复杂、更具攻击性。
林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,凑近拍摄,镜头都在颤抖:“好!好!就是这种层次感!死亡的芬芳!味蕾的核爆!泽哥!晨哥!快!把你们冰箱里能找到的最‘惊喜’的玩意儿都贡献出来!酸奶!过期三天那个!辣椒酱!最辣那瓶!还有…老姜你那包跳跳糖!”
邱泽和沈晨如同奔赴刑场,闭着眼,颤抖着手,将酸奶、辣椒酱、跳跳糖一股脑儿倒进烧杯。
姜皓最后拿起一瓶可乐,缓缓注入(100ml)。滋滋的气泡声在粘稠的混合物中响起,如同恶魔的低语。他放下瓶子,举起玻璃棒,看着那杯最终完成的、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、冒着可疑气泡的粘稠液体,口罩上方那双冰冷的眼睛,没有任何波澜,只有一种完成实验报告般的漠然。
“完成。”他宣布。
邱泽看着那杯东西,脸如死灰:“干…干就完了…吗?” 声音虚得发飘。
沈晨捂着胸口,眼神空洞:“此乃…炼狱之釜…味觉之坟…”
林丹却兴奋得满脸通红,举着手机对着那杯“杰作”狂拍特写:“完美!太完美了!名字我都想好了!就叫——‘京都の核平使者’!快!打包!发快递!加急!空运!我要让魔都318第一时间感受我们的‘热情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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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都大学318寝室。
氛围截然不同,却同样弥漫着一种紧张。料理台上,不再是简单的厨具,更像一个微型化学实验室。楚然戴着一次性手套,面前摆放着各种精致的模具、裱花袋和食用色素。她正将一坨颜色诡异的、墨绿色的糊状物小心翼翼地倒入一个心形慕斯模具中,动作精准得像在组装精密仪器。那糊状物散发着浓烈的海藻腥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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