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龙的嗓门,比后山的北风还有穿透力。
“开瓢!今天就拿赵家峪那帮狗日的开瓢!”他一巴掌拍在地图上,震得马灯都晃了三晃,“让咱们这帮新出炉的‘点名先生’,去给鬼子见见血!”
赵刚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:“老李,你冷静点!赵家峪那个炮楼是钢筋水泥的硬骨头,一个重机枪班,两挺歪把子,能封锁整个山口!咱们这么贸然冲上去,跟拿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区别?”
“谁说要冲了?”李云龙斜了他一眼,一把将旁边正在收拾鸡蛋筐的何雨柱拽了过来,“咱们有‘点名先生’的总教头在这儿,还用得着玩命冲锋?”
何雨柱被他拽得一个趔趄,筐里的鸡蛋发出危险的碰撞声。他赶紧护住,一脸为难:“团长,俺……”
“你别说话!”李云龙把他按在地图前,“柱子,你给老赵说说,这西瓜,该怎么开?”
何雨柱看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炮楼图标,又看了看赵刚忧心忡忡的脸,叹了口气。他算是看明白了,这顿鸡蛋羹,八成是要跟这炮楼干上了。
“政委,不用冲。”他指了指地图上炮楼侧面的一片山坡,“咱们离它五百米,找个地方趴下。把他们露头的都敲了,那炮楼不就成了一个铁棺材了吗?”
赵刚愣了一下:“五百米?用三八大盖打炮楼的射击孔?何师傅,这不是训练场上打瓦罐。”
“打瓦罐,跟打人脑袋,有啥区别?”何雨柱反问。
赵刚被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。这歪理,简直跟李云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
李云龙则一拍大腿,乐了:“听见没,老赵?打瓦罐跟打人脑袋,没区别!就这么定了!张大彪!”
“到!”
“你带一营,在山口外围给老子潜伏好!等我命令,只要炮楼上的机枪一哑火,你们就给老子冲上去,把那铁王八给老子占了!”李云龙的眼睛里冒着光,“柱子,你带上你的‘点名分队’,跟我走!”
当天午夜,赵家峪山口外围。
何雨柱带着王根生等二十名“点名分队”的战士,像一群狸猫,悄无声息地摸上了炮楼侧面的山坡。这里灌木丛生,怪石嶙峋,是绝佳的狙击阵地。
山坡下,一处隐蔽的土坎后,李云龙和赵刚挤在一起,举着望远镜,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那个黑黢黢的炮楼。
“他娘的,这黑灯瞎火的,柱子他们能看见个啥?”李云龙压低了声音,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。
“等着吧。”赵刚的声音也很沉。他心里没底,五百米的距离,在夜里,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山风吹得人脸颊发冷。炮楼上,探照灯的光柱有气无力地扫过,几个哨兵的影子在墙垛上一晃而过。
李云龙的耐心快被磨光了,他刚想骂娘,就看见何雨柱从山坡上滑了下来,猫着腰跑到他们跟前。
“团长,不行,天太黑。”何雨柱摇了摇头,“等天亮。”
“等天亮?等天亮鬼子不就把我们当活靶子了?”李云龙瞪眼。
“鬼子也得睡醒了才能打靶。”何雨柱指了指东方已经开始泛白的天际,“天刚亮那会儿,人的眼睛最不顶用。光线半明半暗,看东西都是花的。而且,那时候他们换岗,人最松懈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了一句:“跟早市上刚出摊的小贩一样,脑子还不清楚。”
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,没说话。这比喻,太他娘的形象了。
黎明,天色青灰。
赵家峪炮楼上,鬼子换岗了。一个睡眼惺忪的鬼子军曹打着哈欠,走到炮楼顶上,伸了个懒腰,然后点上了一根烟,靠在墙垛上吞云吐雾。
五百米外的山坡上,何雨柱趴在一块岩石后面,三八大盖的枪身稳稳地架在石头上。他没有用望远镜,只是眯着眼,看着那个在晨光中逐渐清晰起来的人影。
“王根生。”他的声音很轻。
“到。”趴在他身旁的王根生应了一声。
“左边那个重机枪射击孔,看见没?”
“看见了。”
“我打顶上那个抽烟的。你打机枪孔。”何雨柱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早上吃什么,“听我口令,三、二、一。”
他没有喊“打”,只是在数到“一”的时候,手指轻轻一扣。
“砰!”
清脆的枪声,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趴在李云龙身边的赵刚,手猛地一抖,望远镜里的景象剧烈地晃动了一下。
当他重新稳住时,他看到,炮楼顶上那个鬼子军曹的脑袋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爆的西红柿,红白之物炸开,那半截还在燃烧的香烟,划出一道弧线,掉下了炮楼。
几乎就在同时,王根生的枪也响了。
“砰!”
重机枪射击孔里,猛地喷出一股血雾。
“八嘎!敌袭!”炮楼里传来惊恐的叫喊。
剩下的鬼子慌忙寻找掩体,另一个机枪手扑向了另一挺歪把子,想进行还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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