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的那把“锤子”，把李云龙脑子里最后一根叫“理智”的弦，也给砸断了。
第二天，太阳刚从山头冒出个红边，他就从草堆里一跃而起，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，眼睛里却烧着两团火。他一手一个，把还在睡梦中的赵刚和何雨柱给薅了起来。
“走！开炮去！”
赵刚被他晃得七荤八素，扶着差点掉下来的眼镜，有气无力地问：“老李，你疯了？天还没亮呢，上哪儿开炮去？”
“就现在！”李云龙的唾沫星子喷了赵刚一脸，他指着东边的方向，脸上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狂热，“我已经想好了！咱们把铁王八开到前面那个山头，孔捷的二团不是就在山那边休整吗？让他开着团部那辆破吉普，在山沟里给咱们跑两圈！老子就在山上练！他要是敢停下来，老子就拿炮吓唬他！”
赵刚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云龙，感觉这人是真的疯了。
“李云龙！你这是谋杀！是拿同志的命开玩笑！”
“开个屁的玩笑！”李云龙脖子一梗，“老子心里有数！就朝着他车屁股后面十米的地方打！保管伤不着他一根毛！还能让他练练胆！”
“你……”赵刚气得浑身发抖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你个屁！”一声断喝从草棚外传来，旅长黑着脸，大步流星地走过来，二话不说，抬腿就是一脚，正踹在李云龙的屁股上。
李云龙被踹得一个趔趄，回头一看是旅长，气势顿时矮了半截，捂着屁股嘿嘿直笑：“旅长，您怎么起这么早？”
“我再不起来，孔捷就得让你小子给送上天！”旅长气不打一处来，指着李云龙的鼻子骂，“老子把这家当交给你，是让你打鬼子的，不是让你祸害自己人的！你要是再敢动这个念头，老子先把你塞炮管里，崩了你！”
李云龙缩了缩脖子，不敢还嘴了。
旅长骂完了，火气也消了些。他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无辜的何雨柱，又看了看那六辆在晨曦中如同史前巨兽般的坦克，心情又好了起来。
“想练炮可以。”他指着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山头，“看到没？那个山头顶上，是鬼子以前修的一个炮楼，后来被我们用炸药包端了，还剩个底座。那就是你们今天的目标！给老子把它削平了！”
李云龙的眼睛瞬间又亮了，他一拍大腿：“得嘞！旅长您就瞧好吧！”
空地上，第一批学员已经集合完毕。何雨柱被旅长任命为总教官，负责第一次实弹射击教学。
他没有讲太多复杂的理论，只是让两个战士把那个装着蔡司观测镜的木箱，小心翼翼地架在了一块大石头上。
“政委，您来。”何雨柱把赵刚请了过去。
赵刚扶了扶眼镜，凑到观测镜前。下一秒，他的呼吸停滞了。
镜中，几里地外那个模糊的炮楼残骸，被瞬间拉到了眼前，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。他甚至能看清炮楼上每一块砖头的裂纹，以及旁边一棵枯树上，正在梳理羽毛的乌鸦。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赵刚的手微微颤抖，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个光学仪器，而是在窥探神明的视角。
“看见了吧？”李云龙也凑过去看了一眼，随即咋咋呼呼地嚷起来，“有了这玩意儿，鬼子的指挥官在哪儿抽烟，咱们都看得一清二楚！一炮过去，连烟带人，都给他报销了！”
何雨柱没理会他，他拍了拍T-34的炮塔：“今天，咱们就学三件事。装弹，瞄准，开炮。”
他让一个叫王根生的机灵战士当装填手，赵刚负责用“千里眼”观察和指挥，自己则亲自担任炮手。
“报告旅长！我抗议！”李云龙急了，“凭什么让这小子先开炮？这第一炮，必须我来！我是团长！”
旅长瞥了他一眼：“你连车都开不明白，还想开炮？给我老老实实看着！什么时候你能不熄火跑完一圈，再来跟老子提要求！”
李云龙的脸憋成了紫红色，只能跑到一边生闷气。
炮塔里，何雨柱坐在炮手位上，动作娴熟地摇动着高低机和方向机。
“装弹！”他下达了口令。
王根生学着昨天模拟的样子，使出吃奶的劲儿，把一枚黄澄澄的高爆弹推进了炮膛，然后“哐当”一声关上了炮闩。
“目标，正前方，敌军炮楼！”赵刚在外面用他那特有的，带着书卷气的声音喊道，“风向，西北，风力二级，距离，两千三百米！”
何雨柱通过炮长观瞄镜，迅速锁定了那个小得像个黑点的目标。他脑子里，那本大师级手册上的数据，像瀑布一样流淌而过。
他没有做复杂的计算，只是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感觉，调整了表尺和方向。
“预备——”
整个空地，落针可闻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，死死地盯着那根缓缓抬起的，黑洞洞的炮管。
“放！”
“轰——！”
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，撕裂了清晨的宁静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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