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轰——隆——!”
引擎的咆哮声第三次在林间空地响起,然后,又一次不甘地“吭哧”一声,憋屈地熄了火。
李云龙一拳砸在方向盘上,震得整个驾驶室嗡嗡作响。他那张黑里透红的脸,已经快要滴出墨汁来。
“他娘的!”他从驾驶室里探出脑袋,冲着外面吼,“这铁王八,肯定是母的!脾气这么大!油门踩浅了它不动,踩深了它就死给你看!比孔捷那老小子还难伺候!”
不远处,正在给另一组学员讲解的孔捷,远远地打了个喷嚏,一脸莫名其妙。
“哈哈哈哈!”
周围的学员们再也忍不住,爆发出震天的哄笑。一个胆子大的战士扯着嗓子喊:“团长,孔团长好歹你骂他两句,他还能回个嘴。这家伙,可只会撂蹶子啊!”
李云龙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,从坦克上跳下来,指着那战士的鼻子骂:“笑!笑个屁!有能耐你上来!你要是能让它跑出十米不熄火,老子今天就把这铁王八的名字改成你的!”
就在这时,另一辆T-34,在一阵虽然生涩但连贯的“哐当”声中,稳稳地启动,绕着空地,画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圈,最后在一片叫好声中,停在了赵刚的脚下。
赵刚推开车长舱盖,脸色有些发白,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,但那副玳瑁眼镜后面的眼睛,却亮得惊人。他扶着坦克爬下来,腿肚子还在微微打颤,脸上却是一种攻克了学术难题后的,纯粹的喜悦。
“看见没?老李。”赵刚喘着气,却忍不住想打击他,“这东西,得用脑子。你那套‘狭路相逢勇者胜’,在这儿不好使。它讲究的是配合,是时机,是……科学。”
“科学个屁!”李云龙一把抢过赵刚手里那本已经被翻得卷了边的手册,一屁股坐到树底下,嘴里念念有词,“老子就不信了,一个铁疙瘩,我李云龙还治不了它!”
山坡上,旅长放下望远镜,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。
“看见没?这就叫一物降一物。李云龙这头犟驴,就得赵刚这样的秀才来磨。一个用蛮力,一个用巧劲,正好。”他对身边的参谋长说,“不过,光会开还不行,这只是第一步。”
空地上,何雨柱走到了李云龙跟前。
“团长。”
李云龙头也不抬,眼睛死死盯着手册上的图:“别理我,老子正在跟它培养感情。”
何雨柱挠了挠头,蹲了下来,用他那特有的憨厚语气说:“团长,你别跟它较劲。你把它当成灶膛里的火,你得先用小柴火把它引着了,等火旺了,才能添大柴。你一上来就塞根湿木头进去,它不憋死才怪。”
李云龙的动作一顿。
灶膛里的火……烧火……
这个比喻,他听懂了。比赵刚那套“科学”、“匹配”要好懂一万倍。
他猛地站起来,把手册往何雨柱怀里一塞,又一次爬上了那辆让他丢尽了脸面的坦克。
这一次,他没有咋咋呼呼。
他闭上了眼睛。
启动引擎后,他没有立刻去挂挡,而是静静地感受着整个车身的震动,倾听着引擎从沉闷到激昂的变化。那感觉,就像是在夜里,趴在地上听鬼子的车队从多远处开过来。
当引擎的咆哮声达到一个让他感觉“顺溜”的节点时,他睁开眼,踩离合,挂挡。
左脚,像是在试探着拆一颗松发诡雷的引线,缓缓抬起。
右脚,像是在给一个病入膏肓的兄弟喂最后一勺米汤,轻轻点下。
“哐当……”
坦克,动了。
没有猛地前窜,没有剧烈的抖动,更没有熄火。它就像一头终于被驯服的野牛,虽然步履还有些蹒跚,但确确实实地,拉着李云龙,向前走了。
十米,二十米,五十米……
李云龙的眼睛越来越亮,他甚至有闲心扭头冲着赵刚吼了一嗓子:“老赵!看见没!这叫人车合一!你懂个屁!”
一整天的训练,就在这种鸡飞狗跳又充满了希望的氛围中结束了。
十二个学员,除了李云龙磕磕绊绊能开个直线,赵刚能勉强转弯之外,其余的人,还在和离合器较劲。但所有人的脸上,都写满了疲惫和兴奋。
傍晚,何雨柱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。
“今天,大家伙儿都辛苦了。能让这六个祖宗动起来,就是胜利。”他清了清嗓子,“但是,光会跑还不行。咱们是装甲突击队,不是运输队。这铁王八,是用来砸鬼子脑壳的!”
他指了指那根黑洞洞的炮管。
“明天开始,咱们练开炮!”
“开炮?”李云龙的眼睛瞬间就亮了,他第一个跳起来,“这个我拿手!柱子,你把炮弹给我就行,指哪打哪,保证不浪费!”
“团长,这跟你的三八大盖不一样。”何雨柱摇了摇头,“咱们这是移动靶打移动靶,坦克在跑,鬼子也在跑。你这儿刚瞄准,车一晃,炮弹就飞到天上去了。”
赵刚扶了扶眼镜,补充道:“手册上说,这需要一个叫‘火控系统’的东西来计算提前量和弹道,极其复杂。需要炮长、驾驶员和装填手三个人天衣无缝的配合。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