旅长那声嘶力竭的命令,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深潭,整个后山都炸了。
警卫排的战士们面面相觑,脑子里嗡嗡作响。抬?怎么抬?这玩意儿黑灯瞎火的,看着比三间屋子拼起来还大,别说抬了,推都推不动。
“都愣着干什么!等鬼子给咱们送饭吗!”李云龙第一个从震惊中跳了出来,他像一头打了兴奋剂的野猪,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那个警卫排长屁股上,“听见旅长说的没!把这祖宗请出去!快!动起来!”
他的嗓门比旅长还大,那股子蛮不讲理的劲头,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。
“参谋长!”旅长也回过神来,他一把抓住还在发懵的参谋长,眼睛红得吓人,“你!立刻回旅部!给老子发鸡毛信!通知各团,独立团、新一团、七七二团……有一个算一个!就说我陈?说的,天塌下来也得给老子凑油!汽油、柴油、煤油,哪怕是骡子吃的豆油,只要能点着火的,都给老子送过来!谁敢藏私,老子扒了他的皮!”
参谋长一个激灵,看着旅长那张因为狂热而扭曲的脸,他知道,天,是真的要变了。他连滚带爬地带着两个警卫员,冲进了茫茫夜色。
一场史无前例的“刮油”运动,在整个根据地以燎原之势展开。
新一团团部,丁伟正美滋滋地擦拭着他那辆宝贝摩托的油箱盖,一个通讯兵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,宣读了旅长的“刮油令”。丁伟的脸当场就绿了,他抱着自己的摩托,像是护着亲儿子:“不行!绝对不行!这是我老婆本儿,你们谁敢动它一下试试!”
半小时后,新一团的通讯兵,提着一个几乎空了的油桶,在丁伟那杀人般的目光中,心满意足地走了。
七七二团,程瞎子正指挥战士们把缴获的一小桶柴油往一个隐蔽的地窖里藏。他刚盖上盖子,旅部的催油队就到了。程瞎子指着地窖,脸不红心不跳:“同志,你看错了,那是我们团腌的咸菜。”
催油队的队长二话不说,撬开盖子,一股浓烈的柴油味扑面而来。队长吸了吸鼻子,面无表情地看着程瞎子:“程团长,您这咸菜口儿够重的啊。旅长说了,咸菜也得上交。”
于是,七七二团唯一的家底,也被“充公”了。
一时间,整个旅怨声载道,鸡飞狗跳。各团团长们一边骂着娘,一边把自家最后一点油水都刮了出来。他们不知道旅长要干什么,只知道,李云龙那个混蛋肯定又在旅长面前拱火了。
后山这边,同样是一片热火朝天。
“轰隆——”
李云龙亲自抱着一捆炸药,炸飞了挡在山坳出口的一块巨石。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,冲着身后挥汗如雨的战士们吼道:“都他娘的加把劲!给咱们的祖宗修条阳关大道!谁他娘的敢偷懒,老子让他去前面用肉身铺路!”
战士们跟打了鸡血一样,砍树的砍树,挖土的挖土,硬生生在这崎岖的山路上,开辟出一条能让卡车通过的简易公路。
-旁,何雨柱已经打开了那些装满炮弹的木箱。一枚枚长达一米多,尾部带着稳定翼的火箭弹,在火光下泛着幽绿色的光。
李云龙凑了过去,伸手就想抱一发起来掂掂分量。“嘿,这玩意儿看着就带劲!”
“别动!”
何雨柱和旅长几乎同时出声喝止。
-何雨柱的语气很平静:“团长,这东西有讲究,装反了,咱们就得提前看烟花了。”
旅长的语气则充满了杀气:“李云龙!你再敢乱摸一下,老子就把你绑在炮弹上,给你也送上天去!”
李云龙悻悻地收回手,嘴里小声嘀咕:“摸一下怎么了,又不会怀上……”
在何雨柱的指导下,几个精挑细选的战士,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枚火箭弹抬上发射架,固定在导轨上。那狰狞的钢铁巨兽,在装填了致命的獠牙后,散发出的气息愈发让人心悸。
天快亮的时候,各团凑来的油,用五花八门的容器装载着,送到了后山。汽油的辛辣,柴油的浓重,煤油的呛鼻,混杂在一起,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代表着希望的味道。
何雨柱亲自将这些杂牌油混合,倒入油箱。然后,他跳上驾驶室,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,拧动了钥匙。
“嗡……吭哧……吭哧……”
卡车的引擎发出一阵艰难的呻吟,像一个年迈的老人,咳了半天,就是喘不上气。
李云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攥紧的拳头里全是汗。
“柱子!给它点颜色看看!”他扯着嗓子喊。
何雨柱没说话,他跳下车,打开引擎盖,不知道在里面鼓捣了些什么,又重新上车。
这一次,他再次拧动钥匙。
“轰——隆——!”
一声低沉而又雄浑的咆哮,猛地炸响!钢铁巨兽苏醒了!那强劲的引擎声,压过了山林间所有的声音,震得每个人耳膜嗡嗡作响,心脏狂跳。
“好!好啊!”旅长激动得满脸通红,一挥手,“出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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