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阳光洒在周家小院的石板路上,也透过明亮的玻璃窗,在室内地板上投下斑驳静谧的光影。
与窗外万木凋零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周家小院内的生机盎然。南墙根下,几丛晚菊尚在倔强地吐露着最后的芬芳,黄的、白的、紫的,簇拥在一起。墙角那几株耐寒的冬青,叶片被李婉华擦拭得油亮碧绿,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。还有几盆精心养护的兰花,被周老夫人亲自摆放在廊下避风向阳处,舒展着修长挺拔的叶片,仿佛随时准备迎接生命的又一次绽放。这一片繁盛葳蕤,恰如周老夫人如今的身体状况,历经风霜,却焕发出更加坚韧蓬勃的生机。
距离那场折磨人、让全家上下焦灼不安的咳疾彻底痊愈,已经平稳地过去了近2个月。林晚开出的最后几剂旨在培元固本、巩固疗效的汤药早已服完,那萦绕在周家多日的淡淡药香,也已被日常的饭菜香、茶香和花香所取代。周老夫人如今饮食如常,睡眠安稳沉酣,起夜次数大大减少,面色不再是病时的萎黄或潮红,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、健康的红润光泽。她的眼神清亮有神,思维清晰,甚至比病前似乎还更显精神矍铄些。每日里,她在院子里散散步,听听收音机里咿呀婉转的戏曲,或者戴上老花镜,就着明亮的日光,小心翼翼地用软布擦拭兰花叶片上的微尘。那场来势汹汹、几乎击垮老人意志的大病,如今回想起来,恍惚间只像一个被阳光驱散了的、遥远的噩梦。
这日清晨,一家人围坐在明亮的餐厅里用罢早饭。保姆刚撤下碗碟,奉上清口的香茗。周老夫人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,目光在儿子周振华和儿媳李婉华脸上缓缓扫过,语气郑重而清晰地说道:“振华,婉华,我这把老骨头能从鬼门关捡回来,重新坐在这里和你们安安稳稳地吃饭、说话,多亏了那位林大夫,林晚姑娘。”
她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词语,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:“人家姑娘,年纪轻轻的,却有这等本事,更难得的是这份心。在我最难受、你们都束手无策的时候,是她三番五次上门,耐心诊脉,斟酌方子,一点点把我的元气给补了回来。咱们周家,不能就这么算了,不能只是付了诊金就当作两清。人家救了咱的急难,这是天大的恩情。我想着,咱们得亲自上门去,正正式式地、郑重其事地谢谢人家,这才合乎情理,像我们周家知恩图报的做派。”
周振华闻言,立刻放下手中的报纸,深以为然地点点头,语气沉稳而恳切:“妈,您说得对,这也是我和婉华早就盘算在心上的事。只是前段日子您虽见好,总还需静养,我们也不敢让您劳累。如今看您确实是彻底大好了,精气神十足,咱们一家人正应该一起去致谢,才显得出我们的诚意和分量。”他略一沉吟,继续说道,“礼物我早就让秘书留心备下了,选了一份厚礼——是托人寻来的上等野山参和灵芝,最是补益元气,想必林大夫能用得上。另外,按婉华的意思,还特意定制了一面锦旗。您看这样安排可妥当?”
李婉华也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壶,柔声附和道:“是啊,妈。锦旗的样式和措辞我都仔细斟酌过。用的是最好的红丝绒底,金色流苏。上面绣了‘妙手回春,德医双馨’八个大字。我觉得,这八个字,林大夫是当得起的。既赞她医术高超,也誉她品德高尚,仁心仁术。”
周老夫人听着,脸上露出了满意而欣慰的笑容,连连点头,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:“好,好!你们想得周到。这礼物实用,锦旗上的字更是配得上林大夫的为人!礼物要备得厚重,是我们的一片心,但这登门致谢的心意更要亲自送到。咱们……要不就今天去吧?我这心里头,惦记着这事,总想早点把这谢意表达了,才能踏实。”老人眼中流露出孩子般的期盼和急切。
周振华和李婉华相视一笑,理解母亲的心情。周振华当即拍板:“好,就听妈的。今天上午我就把公司的事情推一推,咱们一家一起去。”
于是,上午十点左右,阳光正好,周家的黑色轿车平稳地停在了古意盎然的杏林巷口。周振华率先下车,小心地搀扶着母亲的手臂。李婉华则从后备箱里取出那个包装精美、系着暗红色缎带的礼盒,又将那卷用红绸系得妥帖周正的锦旗捧在手中。一家三口,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胡同,缓缓向深处走去。冬日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,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、各种草药混合的清苦香气,让这条小巷更显幽静与不凡。
林氏医馆的旧木门虚掩着,里面似乎没有候诊的病人,显得异常安静。三人走近,恰好看到林晚正背对着门口。她今日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半旧棉麻罩衫,身形显得愈发纤细单薄。她正踮着脚,有些费力地想将地上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分量的麻袋搬起来,试图放到墙边高处的药材柜顶上去。那麻袋里显然是新到的药材,鼓鼓囊囊,与她清瘦的身形形成了对比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