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信得过……”霍清辞的声音已经轻得像耳语,身体晃了晃,眼看就要栽倒,“她是……自己人,老刀,帮一把……”
老刀啐了一口唾沫,浑浊的唾沫混着雨水砸在泥水里,泛起一圈涟漪。他的眼神变幻不定,一会儿看向霍清辞苍白的脸,一会儿瞥向巷口的方向,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,猛地拉开门:“快进来!别让人瞧见!动作快点!”
林蔓立刻用尽全力,半拖半抱地将霍清辞搀进屋内。她刚跨过门槛,老刀就一把将门关上,“咔哒”一声锁死,又用一根粗木棍顶在门后,动作一气呵成,透着常年养成的警惕。屋内的光线比外面好不了多少,只有一盏挂在房梁上的煤油灯在摇曳,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狭小的空间,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煤油味,混杂着草药的苦涩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,比外面的腐臭味好闻了些,却同样令人窒息。
空间小得惊人,各种杂物堆得几乎没地方下脚:生锈的齿轮和螺丝堆成小山,旁边的铁桶里泡着不知名的草药,绿色的汁液顺着桶壁流到地上,和煤渣混在一起结成硬块;墙角堆着几箱罐头,标签已经模糊不清,上面还压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。但在房间最里面,用一块褪色的蓝布帘隔开的区域,却意外地整齐——一张简陋的手术台摆在中间,铺着一块脏兮兮的白布,上面有褐色的旧血渍,但边缘被缝补过,针脚粗糙却整齐;旁边的木架上摆着各种医疗器具,镊子、剪刀、止血钳,虽然都有些陈旧,却被擦得发亮,没有一丝锈迹。这哪里是诊所,分明就是个藏在地下的黑医窝点,却在混乱中透着一股诡异的专业。
“别愣着!把他放台上!”老刀的语气急促,动作却异常利落,他上前一把架住霍清辞的另一条胳膊,帮着林蔓将人平放在手术台上。煤油灯的光落在霍清辞脸上,让他的脸色显得更加灰败,嘴唇毫无血色,胸前的绷带早已被血水和雨水完全浸透,暗红色的血迹在深色的衣物上洇开一大片,像一朵腐烂的花。老刀没有废话,从木架上拿起一把剪刀,“咔嚓咔嚓”几下就剪开了霍清辞的上衣,露出了下面狰狞的伤口。
当看到那伤口时,老刀的动作猛地顿住,倒吸一口凉气,声音都带着颤抖:“这……这是静滞枪的伤?!”他伸出手指,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伤口边缘,那里覆盖着一层诡异的蓝色冰晶,像活物一样嵌在皮肉里,冰晶边缘的皮肤呈青黑色,用镊子一碰就脆得掉渣,冰晶下面还在缓慢渗着黑红色的血。老刀的眼睛里满是惊骇,他猛地抬头看向霍清辞,浑浊的瞳孔里全是惊涛骇浪,“你小子疯了?居然惹上‘观察所’的人?他们的东西你也敢碰?”
观察所?林蔓心中一凛——她之前只听过“观察者”的名号,却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称呼。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人,果然和霍清辞身上的伤有关。她握紧了腰间的匕首,身体下意识地绷紧,警惕地看着老刀。
霍清辞闭着眼睛,嘴唇翕动了几下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喉间溢出微弱的气音。他的呼吸越来越浅,胸口的起伏也变得微弱,显然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。
老刀的脸色变幻不定,他看了看霍清辞,又瞥了一眼林蔓紧握匕首的样子,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——有忌惮,有犹豫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。最后他一咬牙,骂道:“妈的,算老子欠你的!当年你爹救我一命,今天就当连本带利还你!”他不再多问,转身走到一个上了锁的铁柜前,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,“哗啦”一声打开柜门,里面整齐地摆着各种药品和更专业的器械。他动作迅捷地取出消毒棉、止血粉和几支针管,转身就开始清理伤口。
“女娃子,你去门口守着!”老刀头也不回地命令道,语气不容置疑,“耳朵贴紧门板,有任何动静——哪怕是风吹草动,都敲一下旁边的水管,三下短音,别搞错了!”他指了指门旁边一根裸露在外的铁水管,水管上布满锈迹,却被打磨得很光滑,显然经常被触碰。
林蔓看了一眼手术台上气息微弱的霍清辞,又看了看老刀——这个浑身透着江湖气的疤脸老头,虽然语气粗鲁,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,清理伤口时避开了霍清辞的要害。她心中权衡一秒,点了点头,依言退到门边,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木板上。雨水敲打棚顶的声音很大,“噼噼啪啪”的,几乎掩盖了所有细微的声响,但她不敢有丝毫大意——末世里,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致命。她闭上眼睛,集中全部精神,分辨着雨声之外的每一个声音:远处狗吠的声音,风吹过巷口的呜咽声,还有……是否有脚步声靠近。
屋内,只剩下老刀忙碌的声音:器械碰撞的“叮当”声,消毒棉擦拭伤口的“沙沙”声,霍清辞压抑的喘息和偶尔溢出的呻吟,还有煤油灯芯燃烧的“噼啪”声。浓烈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越来越重,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,刺激着林蔓的鼻腔。时间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变得格外缓慢,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一样,林蔓的耳朵贴在门板上,听得几乎麻木,手指却一直放在水管上,随时准备发出信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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