绵山。
山脚下,空气粘稠得像是浸透了尸水的蛛网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阴冷的阻力。
太静了。
没有鸟,没有虫,甚至没有风声。
整片山林,就是一幅用墨汁画出来的、毫无生机的遗像。
唐门众人停步,十一道杀气内敛的身影,瞬间绷紧如满月之弓。
李鼎的手已按在腰间,布包下的长条物蓄势待发,手臂坟起的肌肉群发出无声的咆哮。
唐同壁与丈夫杜佛嵩无声地对视,身体自然而然地靠拢,多年的生死与共已让他们成为一体的杀戮机器。
他们是唐门的刺客,是死亡的艺术家。
这种反常的死寂,在他们鼻腔里,只有一种味道。
陷阱。
一个巨大的、将整座山都变成活棺材的陷阱!
就在所有唐门精锐屏息,感官催动到极致,试图从这片死寂中揪出一丝活气时。
队列末尾的张豪,却闭上了眼。
他不用听,也不用看。
他那颗狂暴的【腕豪之心】,正在用一种野兽的方式,直接“啃咬”着这片空间。
在他的感知里,空气中,正回荡着一种无形的“杂音”。
那不是声音。
也不是炁。
那是一种极其细微,却又无处不在的震动,像无数根看不见的探针,一遍又一遍地刮过他的皮肤,他的骨骼,试图钻进他的灵魂深处。
这是一种全方位、无死角的扫描!
“我们暴露了。”
张豪睁开眼,声音不大,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死水潭。
一句话,让所有人绷紧的心弦,发出断裂前的悲鸣。
怎么会?!
他们一路行来,步法轻如鬼魅,连一片落叶都未曾惊扰,怎么可能刚到山脚就成了靶子?
唐家仁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,瞬间阴沉下来。
他浑浊的视线扫过周围,最终锁定在虚无的空气中,声音沙哑得像两块石头在摩擦。
“他们怎么做到的?。”
这位唐门大老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
“一种声波探查的法门,只要踏入这片山,我们就跟站在聚光灯下没什么区别。”
“他们早有准备,把整座绵山,变成了一张等我们自投罗网的大网。”
张豪的话,如同一桶冰渣,浇灭了众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。
偷袭,已成笑话。
原定的六人强攻制造混乱,唐家仁丹噬绝杀的计划,在踏入山林的第一步,就已胎死腹中。
怎么办?
唐明夷、李鼎等人下意识地看向唐家仁。
局势逆转,但他们没有慌乱,只是在等待这位最高决策者,给出新的死法。
然而,就在这股压抑的气氛即将凝固成冰时。
张豪,笑了。
“呵。”
一声轻笑,带着十足的嘲弄。
他旁若无人地扭动着自己那比常人腰杆还粗的脖颈,骨节发出一串炒豆般的爆响。
“偷袭不了,那就正面打。”
张豪咧开嘴,森白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凶光,眼神里没有半点紧张,反而充斥着一种终于不必束手束脚的狂热。
“省得跟做贼一样,麻烦。”
他身上,一股肉眼可见的灼热气浪开始升腾,将周围的阴冷空气都驱散了几分。
这副姿态,让李鼎等人看得眼角狂跳。
这家伙……
是疯了,还是真的……强大到了无所畏惧?
那可是忍头布下的天罗地网!
唐家仁深深地,深深地看了张豪一眼。
他看着对方那副不是去刺杀,而是去拆迁的表情,那双浑浊的老眼里,闪过无比复杂的光。
他想起了议事厅那张被打成木屑的桌子。
想起了那句霸道到不讲道理的宣言。
“我为先锋,即为绝杀!”
是啊……
面对这种滴水不漏的探查,任何计划,任何诡计,都失去了意义。
因为你的所有动作,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。
既然如此……
最不讲道理的暴力,或许才是唯一的,也是最正确的破局之道!
一瞬间。
唐家仁眼神中所有的犹豫、算计、隐忍,尽数被一种名为“疯狂”的火焰烧尽!
他知道,从他点头同意张豪加入的那一刻起,这次行动的性质就变了。
现在,是时候将唐门的命运,彻底压在这个不讲道理的怪物身上了!
“计划改变!”
唐家仁的声音不再苍老,反而像是回到了三十年前,透着一股金戈铁马的峥嵘!
“李鼎!高英才!张豪!”
“在!”三人沉声应道。
唐家仁的目光如刀,从三人脸上一一刮过,最后死死钉在张豪身上,用尽全身的力气爆喝:
“你们三人为锋矢!不必管侧翼,不必找破绽!从正面,用最快的速度,给我凿穿他们的一切!”
“其他人,两翼跟进,将他们撕开的口子,给我彻底搅烂!”
“许新、董昌、杨烈!在外围,给我放火!爆炸!把动静搞到天上去,我要让敌人不知道该看哪里!但记得要守住退路,赵老板安排了人接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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