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曦陷入了沉睡,进化带来的剧烈消耗让她的意识沉入了一片混沌的深海。然而,这片深海并不平静。
梦境中,视野所及皆是浓得化不开的、吞噬一切的漆黑。一个没有固定形状、却带着冰冷质感的纯黑身影,如同最深的梦魇,从四面八方悄然浮现,然后缓缓地、不容抗拒地缠绕上她。
起初只是若有似无的触碰,冰冷滑腻。但很快,那缠绕的力道开始越来越紧,如同巨蟒绞杀猎物,一层层收紧,压迫着她的胸腔、腰腹、四肢……呼吸变得困难,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对抗无形的铁箍。
“林曦,很快…我们将会见面…”
她想喊,想挣扎,想质问,却惊恐地发现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只有那冰冷、沉默、却充满绝对掌控力的黑暗,不断收紧,将她拖向窒息的深渊。
就在她意识模糊、几乎要沉入那片永恒黑暗的前一秒——
“呃!”
林曦猛地睁开眼,倒吸一口凉气,从噩梦中惊醒!
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呼吸急促。而梦境中那被缠绕的窒息感,竟并非完全虚幻!
一条漆黑、光滑、带着冰冷体温的尾巴,正如同梦中所感那般,结结实实地缠绕在她的腰腹和胸口!虽然不是巨蟒般的致命绞杀,但那牢固的圈禁感和轻微的压迫感,与噩梦的尾声几乎重合!而那条尾巴的尖端,此刻就静静悬垂在她面前,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。
“喂!” 林曦的声音因为刚醒和残留的窒息感而有些沙哑,她用力拍了拍缠在身上的尾巴,“松一松!我要被勒死了!做噩梦都怪你!”
她的拍打和声音立刻惊动了守在一旁的存在。
那缠绕着她的漆黑尾巴倏地松开,如同受惊的蛇般迅速撤回。异形那光滑的头颅转向她,无形的感知场扫过她因噩梦和轻微缺氧而略显急促的呼吸与心跳。它的思维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可以称之为局促或无措的波动:
“我……只是想确认……你在这里。”
它似乎无法完全信任视觉或感知的反馈,需要最直接的物理接触(缠绕)来确保“样本”没有消失。这种源自本能的、近乎雏鸟眷巢般的行为,与它强大的猎杀者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林曦撑着身体坐起来,深深吸了几口自由的空气,然后没好气地瞪了那漆黑身影一眼,同时舒展了一下四肢,覆盖甲壳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。“你感知能力那么强,我在不在,你还能不知道?需要用这么……‘传统’的方式确认吗?” 她一边吐槽,一边感受着身体的状态——力量感已经基本恢复,甚至比进化前更充盈,只是精神上还有些残留的疲惫。
她正准备再数落这个笨拙的“守护者”几句,顺便问问它知不知道怎么做噩梦是不是进化的副作用时——
嗡——
一阵低沉的、带着明显电子合成质感的广播声,毫无预兆地响彻了整个飞船的通讯频道,也清晰地传入了这个相对隐蔽的舱室:
“林曦。”
是一个音色优美、语调平稳、甚至带着一丝人性化慵懒的男声,与飞船警报的凄厉或机械提示音的冰冷截然不同。
“想找你的猫……”
广播顿了顿,仿佛在给予听众消化信息的时间。
“就来控制室。”
话音落下,广播信号切断,只留下一片更加诡异的寂静。
林曦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带着睡意的恼怒变成了一脸问号。
猫?控制室?
她猛地转头,看向昨天橘猫安然入睡的那个临时小窝——空空如也!只有几撮橘色的猫毛还留在垫子上,证明那只小生命曾真实存在过。
猫不见了!被带走了?还是自己跑了?控制室?
她立刻又扭头看向身旁的异形,异化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:“这个飞船上的……人工智能?声音这么好听的吗?!”
在她的认知里,飞船广播要么是死板的系统提示,要么是惊恐的船员遗言,这种仿佛情感电台主持人般悦耳又带着明确指向性的广播,简直闻所未闻!
而且,对方知道她的名字,还用猫来要挟她?
异形似乎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广播做出了反应。它那光滑的头颅转向声音来源的大致方向,周身的气息再次变得警惕而冰冷。尾巴无声地摆动着,尖端微微抬起,进入了戒备状态。
“控制室……” 它重复着这个词,思维声音里带着分析,“导航核心……也在那里。”
林曦已经从最初的错愕中迅速冷静下来。她活动了一下完全恢复力量的手脚,眼中紫色的流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兴味。
猫,要救。
这个用“好听声音”发出“邀请”的幕后存在,更要会一会。
看来,短暂的休息和情感教学时间,到此结束了。
真正的谜团和危险,正在飞船的“大脑”——控制室,等着她。
她隐约感觉到那梦中的危险可能并不仅仅是因为异形的缠绕…
那个样子更像另一种未知生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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