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面瞬间大乱!禁军迅速向御前集结,组成人墙。
官员们惊慌失措,纷纷躲避。
宇文皓在马上被颠得东倒西歪,看似竭力控制,嘴角却隐有一丝计谋得逞的冷笑。
他就是要制造混乱,让大晏在使臣面前丢尽颜面!甚至……若能趁乱……
发狂的白马速度极快,转眼就冲破了外围几名试图阻拦的士兵,直冲观礼台侧翼!那里坐着不少文官和女眷,惊叫声四起!
千钧一发之际!
一道青色身影如疾风般掠出!是沈疏桐!
她没有试图去正面阻拦疯马的冲势,那无异于以卵击石。只见她身形灵动如鬼魅,速度快得只在众人眼中留下一道残影。在疯马即将冲入人群的前一刹那,她已侧身切入马匹冲刺路径的侧面!
就在马身即将掠过她身边的瞬间,沈疏桐足尖猛地蹬地,腰肢发力,整个人借势腾空半旋,衣袂翻飞如紫云!她右手并指如剑,瞅准那电光火石的空隙,精准无比地、重重地点在了白马颈侧一个隐秘的穴位上!
“咴——!”
那白马发出一声与前次截然不同的、带着痛楚与痉挛的短促嘶鸣,狂奔的势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,猛地一滞,庞大的身躯因为剧痛和短暂的麻痹失去了平衡,前蹄一软,整个马身带着巨大的惯性向前倾覆!
马背上的宇文皓猝不及防,惊呼一声,直接被甩飞了出去,重重摔在数丈外的草地上,狼狈不堪。
而沈疏桐,在一指点出的同时,左手已如铁钳般顺势探出,不是去抓缰绳,而是闪电般扣住了马鞍的前桥!借着马匹前倾倒地的力道,她腰腹核心骤然收紧,双腿微曲,施展巧妙的千斤坠功夫,硬生生将这匹数百斤重的疯马下坠和前冲的巨力向侧下方引导!
“轰!”
一声闷响,尘土飞扬。
发狂的白马最终侧翻在地,四肢抽搐,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,口鼻喷着白沫,却再也无法伤人。
整个过程兔起鹘落,从沈疏桐掠出,到疯马被点穴制服倒地,不过呼吸之间!
全场再次陷入死寂。
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场中。那片狼藉之地,沈疏桐静立于侧,青色的劲装因方才剧烈的动作微微有些褶皱,几缕碎发垂落额前,但她身姿依旧挺拔,神色依旧清冷平静,仿佛刚才那惊险万分、徒手制服疯马的人不是她一般。
唯有她那微微拂动的衣袖,证明着方才动作的迅疾。
而被摔得七荤八素、灰头土脸的宇文皓,则被人慌忙扶起,他捂着胸口,看向沈疏桐的眼神充满了惊骇、羞愤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。这个女人……她竟然……竟然用这种方式……
楚晏兮再一次从御座上猛地站起,心脏几乎跳出胸腔。看着沈疏桐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,她才缓缓坐下,背脊却已被冷汗浸湿。
方才那一刻,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下去。
她的阿疏姐姐……总是这样,以最出乎意料的方式,将她,将所有人护在身后。
沈疏桐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袖,无视一旁惊魂未定的宇文皓,对着御座方向,从容躬身一礼,声音清越如故:
“惊马已制住,惊扰圣驾,臣万死。”
阳光慷慨地洒满演武场,尘埃在光柱中浮动跳跃,仿佛是为场中那抹清冷身影独设的舞台。
楚晏兮高踞御座,指尖深深陷入冰冷的鎏金扶手之中,用力到骨节泛白。她看着台下躬身行礼的沈疏桐,看着她被阳光勾勒出的、仿佛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光晕的轮廓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又猝然松开,带来一阵失控的、剧烈的心悸。
该死……
她在心中低咒一声,分不清是咒骂那失控的心跳,还是咒骂那个让她如此失控的人。
前几日夜深人静时,那被冰冷拒绝的委屈,那倾诉衷肠却被无视的悲伤,那被她一句“臣,不能”打入冰窖的酸涩与绝望……种种情绪,如同浸了冰水的鞭子,在这些日子里反复抽打着她的心,留下清晰刺骨的痛感。
她以为她已经筑起了足够高的心墙,足够冷硬,足够将她与那些不该有的软弱隔离开来。
可就在方才,看着沈疏桐如惊鸿般掠出,看着她以那种近乎优雅从容的姿态,于电光火石间化解危机,将那匹疯悍的烈马、将那伙国卑劣的算计、连同所有的惊恐慌乱,都一并干脆利落地镇压于当场——她的心墙,在那耀眼夺目的光芒面前,竟如此不堪一击,轰然塌陷了一角。
怦、怦、怦……
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,又重又急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冲刷着那些刻意堆积的委屈与酸涩。
她依旧是怨她的,怨她的克制,怨她的残忍,怨她亲手划下的那道名为“君臣”的鸿沟。
可与此同时,一股更加强大、更加原始的悸动,如同被封印许久终于破土而出的藤蔓,疯狂地缠绕住她的心脏,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那是欣赏,是骄傲,是无法抑制的倾慕,是即便被伤到体无完肤,却依旧会为这个人展现出的风华而目眩神迷、心旌摇曳的本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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