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西斜,林间的光线变得愈发昏黄暧昧。温度也开始下降,带着寒意的山风吹过,让浑身被冷汗和恐惧浸透的李子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他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,耳朵竖起着,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,确认那头暴躁的野猪真的已经远去,不会再杀个回马枪。直到林间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归巢鸟儿的鸣叫,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,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,顿时感到一阵脱力般的虚软。
他小心翼翼地从那簇救命的灌木丛中爬出来,动作僵硬而缓慢。每动一下,身上被荆棘划出的无数细小伤口就传来刺刺啦啦的疼。脚后跟火辣辣的,那只破旧的布鞋彻底张了嘴,凉飕飕的山风直往里面灌。
但他顾不上这些。他的注意力全在怀里那个小东西身上。
他靠着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坐下,将那只银白色的小兽轻轻放在自己并拢的腿上。小兽似乎也耗尽了力气,软软地趴着,只是那双碧蓝色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他,带着一种初生牛犊般的懵懂和依赖,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痛苦。
它的后腿伤势看起来很糟糕。明显是骨折了,小腿处不自然地弯曲,周围肿胀发紫,甚至有些破皮,渗出的血珠已经微微凝固,沾着泥土和草屑。若不及时处理,就算没有 predators,感染和坏死也足以致命。
“得给你弄一下……”李子豪低声喃喃,像是在对小兽说,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。他前世喜欢户外,基本的野外急救和创伤处理知识是有的,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这荒山野岭的……
他深吸一口气,开始搜刮自己身上所有可能用得上的东西。那半盒受潮的火柴还在,几毛钱和粮票,一截短麻绳,还有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。
柴刀……他看了看那锈迹,皱了皱眉,用这个处理伤口,破伤风的风险恐怕比野猪还大。
他的目光扫过四周,忽然定格在几步外的一丛植物上。那是几株艾草,旁边还有些马齿苋。他眼睛一亮!这些可是好东西,尤其是艾草,民间常用它来消炎止血。
他小心地将小兽放在一个相对柔软的草窝里,轻声说:“别乱动,我马上回来。”
小兽似乎听懂了一般,低低地呜咽了一声,果真乖乖地趴着没动。
李子豪快步走过去,采了一大把艾草和一些马齿苋。他找了两块相对干净的石头,将艾草和马齿苋捣烂,挤出一些深绿色的汁液,收集在一片宽大的叶子上。
接着,他需要水和清洗伤口的东西。他侧耳倾听,隐约听到极细微的流水声。循着声音找去,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岩石缝隙中渗出的山泉,水量很小,但极其清澈。
他心中一喜,赶紧用宽大的树叶折成一个简易的“水杯”,接了少许清水。又撕下自己褂子最里面相对干净的一条布条,沾湿了水。
回到小兽身边,他先用湿布条小心翼翼地清理它伤腿周围的污垢和血痂。他的动作尽可能的轻柔,但触碰伤处时,小兽还是疼得浑身一颤,发出细微的哀鸣,身体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。
“忍一忍,很快就好。”李子豪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小脑袋,声音不由自主地放柔和了许多。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和安抚,小兽竟然真的慢慢放松下来,只是身体依旧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。
清洗干净后,他将捣烂的艾草和马齿苋敷在肿胀的伤处,绿色的汁液浸润下去。然后,他需要最关键的东西——固定夹板。
他在附近仔细寻找,找到两根相对笔直、粗细合适的枯树枝,又扯来一些坚韧的藤蔓皮。他用柴刀小心地将树枝修理光滑,避免毛刺,然后比照着伤腿的长度,将两根树枝一左一右贴在腿的两侧。
“会有点疼,坚持住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用一只手稳住伤腿,另一只手开始用藤皮小心翼翼地缠绕固定。这个过程必须一次成功,而且力度要适中,既要固定牢固,又不能阻碍血液循环。
小兽显然极其痛苦,身体剧烈颤抖着,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、断断续续的呜咽,但它竟然没有挣扎反抗,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、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李子豪,里面充满了忍耐和信任。
这一刻,李子豪的心被某种柔软而沉重的东西击中了。在这完全陌生而残酷的世界里,这份来自一个小生命的、毫无保留的信任,显得如此珍贵。
他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快捷。很快,一个虽然简陋但足够牢固的小夹板成型了。处理好伤腿,他才感觉到自己喉咙里干得快要冒烟,腹中的饥饿感也再次汹涌袭来,胃部传来一阵阵痉挛般的抽痛。
他喝了几口山泉,清冽的泉水暂时缓解了干渴,却让饥饿感更加鲜明。他看了一眼那只趴着不动的小兽,它也需要食物和水。
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疲惫。他必须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,找到吃的,并且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过夜地方。夜晚的山林,温度骤降且充满未知的危险,绝不是他现在这个状态能露宿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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