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州图书馆的古籍部藏在园林深处,青瓦粉墙被几株百年古樟掩映,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,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。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的霉味、墨香与樟木的清香,混合成一种独属于旧时光的厚重气息。苏晓推开雕花木门时,门轴发出“吱呀”一声轻响,仿佛惊扰了沉睡百年的光阴。
“苏小姐,这边请。”图书馆的古籍管理员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,戴着一副老花镜,手里捧着一本线装书,语气温和,“你要找的清代园林工匠资料,都在第三排书架,按地域分类摆放,山西籍工匠的记载不多,可能需要费点功夫。”
苏晓道谢后,快步走向第三排书架。书架高达三米,排列得整整齐齐,上面摆满了泛黄的线装书和装订成册的拓片,书脊上的字迹大多模糊不清,需要凑近才能辨认。她的目标是找到与叶承宗相关的记载,自从在镜水园假山发现叶承宗的瘦金体刻字后,这个名字就成了连接晋商、故宫、敦煌的关键线索。
“叶承宗,山西人,康熙年间……”苏晓一边默念,一边翻阅着一本本《清代工匠名录》《园林营造辑要》。这些古籍大多纸张脆化,翻阅时需要格外小心,她用手指轻轻捏住书页边缘,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易碎的珍宝。然而,连续翻阅了十几本,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叶承宗的记载,只有一些关于江南本地工匠的零星记录。
“难道叶承宗在江南的名气不大?”苏晓皱起眉头,心中有些焦急。林砚和李梅还在镜水园盯着假山修复的收尾工作,同时防范“涅盘”的人再次出现,而她这边如果找不到叶承宗的相关资料,就无法确认他与敦煌木构的具体关联,后续的修复计划也会受到影响。
她走到窗边,推开一扇木窗,清新的空气涌入,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润气息。窗外是一片小小的庭院,庭院里种着几株芭蕉,叶片上挂着晶莹的水珠,远处传来隐约的鸟鸣,让人心神稍定。苏晓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:“叶承宗能参与镜水园这样重要的园林建造,不可能没有任何记载,或许是我找的分类不对。”
她回到书架前,改变思路,不再局限于山西籍工匠的分类,而是翻阅江南园林建造的相关史料。她记得李梅说过,镜水园的主人徐枋是明末清初的着名文人,当年建造假山时,必然会留下相关的文献记录。果然,在一本名为《吴门园林营造考》的古籍中,她找到了关于镜水园假山建造的记载:“镜水园假山,建于康熙二十三年,由晋籍工匠叶承宗主持设计,采石于太湖西山,融北方雄奇与南方灵秀于一体,为江南园林假山之典范。”
“找到了!”苏晓心中一喜,指尖划过这段文字,字迹为楷体,工整秀丽,墨色虽淡却依旧清晰。她继续往下翻阅,书中还记载了叶承宗在建造假山时的创新技法:“承宗善榫卯,通石艺,首创‘石榫衔接法’,不用一钉一铆,仅以石榫连接太湖石,稳固异常;又于暗道中设五行标记,暗合兵法,可谓匠心独运。”
这段记载与他们在镜水园假山的发现完全吻合,叶承宗的“石榫衔接法”正是他们修复假山时所采用的石粉浆技艺的前身,而暗道中的五行标记,也与晋商银库锁、故宫斗拱的五行设计一脉相承。苏晓越看越激动,继续往后翻,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叶承宗的线索。
就在这时,她的目光被书中夹着的一张泛黄的纸条吸引。纸条约有巴掌大小,边缘已经磨损,上面用瘦金体写着几行小字,字迹与镜水园假山刻字如出一辙,显然是叶承宗亲笔所写:“余自晋地而来,遍历江南,复往西域,修木构,建园林,非为名利,实为护脉。五行标记所至,便是匠脉所存,待有缘人识之,续华夏之魂。”
“护脉……匠脉……”苏晓轻声念着这两个词,心中豁然开朗。叶承宗的足迹从山西到江南,再到敦煌,并非偶然,而是为了守护华夏古建的“技艺血脉”。他在各地留下的五行标记,不仅是线索,更是传承的象征,等待着像林砚这样懂匠艺、有匠心的人去发现、去延续。
她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夹回书中,继续翻阅。在《吴门园林营造考》的附录部分,她找到了一本单独装订的《苏州园林工匠名录》,封面已经褪色,上面用篆书刻着名录二字。她翻开名录,按姓氏笔画查找,很快就找到了“叶承宗”的条目:
“叶承宗,字墨卿,山西祁县人,生于康熙元年,卒年不详。幼承家学,善榫卯,通石艺,精于木构营造。康熙二十年,应徐枋之邀,赴苏州主持镜水园假山建造,首创‘石榫衔接法’‘竹篾网加固法’,为江南园林建造注入北方技艺之雄奇。康熙二十五年,随晋商商队赴西域,参与敦煌莫高窟木构窟檐修复,运用‘偷心造斗拱’技法,加固木构,设五行定位标记,以防风沙侵蚀。所到之处,皆留五行印记,曰木、火、土、金、水,暗合华夏古建之匠脉,后人可依此寻其踪迹,续其技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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