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刚过,长江两岸已见薄霜,北风裹挟着寒意,日夜不停地掠过应天府高耸的城墙。
楚皇宫坐落在城北鸡鸣山下,虽不及大都皇宫的恢弘,却也殿宇连绵,亭台错落。此刻,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,驱散了窗外的寒意。
殷梨亭难得有半日闲暇,正陪着纪晓芙与黛绮丝说话。纪晓芙手持针线,正绣着一件小儿肚兜——她又有孕三月了。黛绮丝则用波斯语低声哼唱着故乡的摇篮曲,手指轻抚着自己微隆的小腹,这位异域美人即将第二次做母亲。
“陛下,”纪晓芙抬头,眼中满是温柔,“您猜这孩子,是像您多一些,还是像晓芙多一些?”
殷梨亭放下手中的奏折,走到她身边,轻抚她尚未显怀的腹部,笑道:“若是男孩,就像朕;若是女孩,就像你。总之,定是个健康聪明的孩子。”
黛绮丝凑过来,说道:“我的孩子,要像陛下一样,是英雄。”
三人正说笑间,门外传来脚步声。小昭清脆的声音响起:“陛下,无忌哥哥带了一位客人来见您。”
“进来吧。”殷梨亭坐回案前。
门开处,张无忌先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一个白衣女子。当殷梨亭看清来人时,微微一怔——竟是周芷若。
只是此时的周芷若,与少室山上那个清冷绝俗的峨眉掌门判若两人。她一身素白孝服沾满尘土,裙摆处还有几处破损;发髻松散,几缕青丝垂落颊边;原本白皙如玉的脸上,如今挂着泪痕与污迹,左颊更有一道细细的血痕,似是被人用指甲抓伤。
最刺眼的是她空空如也的右手拇指——那枚象征峨眉掌门身份的青铜指环,不见了。
“周掌门?”殷梨亭起身,眉头微蹙,“你这是...”
周芷若见到殷梨亭,眼圈顿时红了。她快步上前,却因连日奔波、体力不支,一个踉跄险些摔倒。张无忌连忙扶住她。
“陛下...”周芷若声音哽咽,扑通跪倒在地,“芷若...芷若无路可走了...”
纪晓芙与黛绮丝对视一眼,皆是惊讶。她们虽未见过周芷若,但听殷梨亭提起过少室山之事,知道这是灭绝师太的传人,新任峨眉掌门。
殷梨亭示意小昭扶她起来,温声道:“周掌门慢慢说,发生何事?”
周芷若被搀到椅上坐下,小昭递过热茶。她捧着茶盏,双手颤抖,茶水洒出些许。沉默良久,她才低声道:“自少室山一别,芷若率众返回峨眉...本以为可以安葬师父,重整门派。岂料...”
她咬住下唇,眼中泪光闪烁:“师姐丁敏君...她不服我接任掌门,说我才疏学浅,不配执掌峨眉。她联合几位师叔,趁我安排师父后事时...夺了我的掌门指环,将我逐出峨眉...”
“什么?!”张无忌惊怒,“她们怎能如此?!”
周芷若凄然一笑:“丁师姐说,我未能保护师父周全,更让倚天剑落入外人之手,是峨眉罪人...”她抬起泪眼看向殷梨亭,“她们还说...说我与陛下...有私情,才得陛下庇护...”
这话说得极重。暖阁内顿时寂静。
殷梨亭面色沉静,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。他缓步走到周芷若面前,看着她狼狈的模样,想起少室山上灭绝师太临终前的托付,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。
“所以你就来应天了?”他问。
周芷若点头,泪水终于滑落:“芷若...无处可去了。江湖虽大,却无我容身之所,今日冒昧前来...”
她抬起脸,那张尚带稚气的脸上满是泪痕,眼中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倔强:“陛下,芷若知道不该来打扰...可我...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里...”
暖阁内炭火噼啪作响,窗外北风呼啸。
殷梨亭沉默良久,终于轻叹一声:“你与小昭、无忌年纪相仿,暂且留在宫中吧。至于武功...”他看向周芷若,“你既被夺了掌门之位,便该勤练武艺。待日后武功有成,再回峨眉,将属于你的东西夺回来。”
这话说得平淡,却让周芷若眼中燃起希望。她再次跪倒:“谢陛下收留!芷若...芷若定当刻苦练功,绝不辜负陛下恩情!”
——
腊月十七,清晨。
皇宫西侧的练武场被一夜积雪覆盖,银装素裹。场中央,殷梨亭一袭玄色劲装,正在练功。
他没有用剑,也没有使拳掌。在他周身三尺之内,六枚乌黑的玄铁令牌正以一种诡异的轨迹旋转飞舞,时而如流星疾驰,时而如游鱼摆尾,时而又如飞鸟盘旋。令牌所过之处,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,地上的积雪被无形气劲卷起,化作漫天雪雾。
这正是圣火令上的绝世武功——六令齐飞,鬼神莫测。
殷梨亭双目微阖,心神完全沉浸在武学意境中。这六枚圣火令仿佛是他肢体的延伸,心念一动,令牌便随之变化。时而化作杀阵,凌厉无匹;时而结成防御,滴水不漏。雪光映照下,令牌上古老的波斯符文时隐时现,更添几分神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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