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狐冲出发前不想以华山叛徒之名救援,便乔装成一个普通青帮弟子混迹队伍之中,谢宝等人不知所以,但是想到梁发临行前的吩咐,只能听之任之了。
快马扬鞭,昼夜不息。令狐冲与刘三刀、谢宝率领二十名青帮精锐,离了那烟波浩渺的太湖,一路向北疾驰。马蹄踏起尘土,人心却比这路途更加焦灼。
越是接近那险恶之地廿八铺,地势便越发崎岖。官道两旁山崖陡立,枯木虬枝,仿佛无数鬼怪张牙舞爪。空气中,已隐隐传来金铁交击之声与凄厉的呼喝,夹杂在呼啸的山风中,令人心悸。
令狐冲眉头紧锁,心知不妙,急令队伍再度加速。众人催动坐骑,如一股旋风般绕过一处隐蔽的山坳。眼前景象,顿时令所有人血脉贲张——
月光下,只见数十名恒山派女尼背靠背结成一个圆阵,剑光闪烁,兀自苦苦支撑。阵外,层层叠叠围着上百名黑衣蒙面人,刀光剑影,攻势如潮水般一波猛似一波。地上已倒了十余具恒山弟子的尸身,鲜血浸透了黄土,触目惊心。阵眼处,定逸师太僧袍之上已是血迹斑斑,一把长剑舞得如同匹练,却仍被两名黑衣人高手死死缠住,身形踉跄,呼吸粗重,显然内力消耗巨大,已是强弩之末,危在旦夕!
“速救!”令狐冲看得目眦欲裂,厉声喝道,话音未落,人已如离弦之箭,率先运气疾冲而去。
青帮众人亦如猛虎出闸,紧随其后,瞬间杀入战团。谢宝、刘三刀皆是经验丰富之辈,毫不慌乱,各率十名精锐,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,狠狠直插黑衣人阵型的侧翼。他们训练有素,甫一接触,便是一轮强弓劲弩齐射,箭矢破空,精准狠辣,顿时将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撕开了一道血肉模糊的缺口。
定逸师太顿感压力一轻,趁机一剑逼退对手,与冲杀进来的青帮众人汇合一处。她虽不认得谢、刘二人,但见来人相助,仍是持剑行礼,气息不稳地道:“多谢……诸位仗义相助!不知……”
谢宝抢上前一步,抱拳道:“在下青帮统领谢宝,奉帮主梁发之命,特来相助恒山派!”情势危急,他言语简洁,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与坚决。
定逸师太眼中闪过一丝疑虑,青帮远在江南,为何突然现身于此?但大敌当前,对方又确实解了燃眉之急,她也只得暂且信之,颔首道:“原来是青帮的朋友,贫尼定逸,多谢梁帮主高义!”
领头的黑衣人见突生变故,举手示意手下暂时停手。黑衣人中走出一瘦高之人,声音如同夜枭般阴冷:“青帮?你们向来只在江南活动,今日手伸得也太长了吧?这浑水,可不是你们该蹚的!”
谢宝横刀在前,毫无惧色,朗声道:“天下人管天下事!我们帮主‘义’字当先,路见不平,岂能坐视!”
那瘦高黑衣人身后,一个魁梧大汉早已不耐,闷声如雷地吼道:“与他们啰嗦什么!杀了便是!”话音未落,他身形已如大鹏般腾空而起,居高临下,一掌挟着凌厉劲风,直取谢宝天灵盖!掌风呼啸,竟带起破空之声,显是内力极为雄厚。
谢宝虽智谋出众,武功却非其长,眼见此掌来势凶猛,只得勉力举刀相迎。只听“嘭”的一声闷响,刀掌相交,谢宝只觉一股巨力涌来,虎口瞬间迸裂,鲜血长流,手中长刀几乎脱手,整个人更是“蹬蹬蹬”连退七八步,喉头一甜,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,脸色顿时变得煞白。
令狐冲在人群中看得分明,心知此人武功高强,青帮之中恐难有人能敌,自己不能再隐藏。他身形一晃,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至场中,恰好挡在谢宝身前,对着那魁梧大汉嘿嘿一笑,语气轻佻:“乖儿子,火气这么大,爹来陪你玩玩?”
那黑衣大汉见这新来的青帮弟子不仅打扮寻常,言语间更是带着十足的戏谑,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,不由怒火中烧,暴喝一声:“小贼找死!”手中长剑一振,挟着更为猛烈的劲风,当头便向令狐冲猛劈而下。这一劈势大力沉,隐有风雷之声,若是寻常江湖汉子,只怕真要连人带剑被劈作两半。
谁知令狐冲竟似吓呆了一般,不闪不避。待那冰冷剑锋将至未至,凌厉剑气已刺得肌肤生疼之际,他身形才如鬼魅般微微一晃,左脚如同装了机簧般闪电般踢出,不偏不倚,正踹在那大汉浑圆多肉的屁股上。
“哎哟!”
大汉万万没想到对方身法如此诡异,收势不及,一个标准的狗吃屎,向前猛扑出去,模样甚是狼狈滑稽。
他慌忙稳住身形,又惊又怒,脸上如同火烧。回身又是一剑,拦腰横削,誓要将这可恶的小贼斩为两段。令狐冲哈哈一笑,不退反进,右手连剑带鞘随意一挥,后发先至,“咚”的一声脆响,剑鞘不轻不重地敲在他光亮的脑门上。
这一声脆响,伴随着恒山派众弟子中压抑不住的几声轻笑,在这肃杀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。连日来被围追堵截、同门惨死的悲愤与压抑,此刻见到这嚣张跋扈的敌人被如此戏耍,众女尼心中无不感到一阵难言的快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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