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湖西山岛,春意渐浓。连日来的紧张气氛,似乎被一则突如其来的喜讯冲淡了不少。
这日清晨,柳如烟在用早膳时,忽感一阵不适,干呕起来。起初只当是偶感风寒,但细心的梁母察觉有异,执意请来了岛上懂医术的医师瞧看。这一瞧,老医师抚须而笑,对着紧张守在一旁的梁发和梁母连连道喜:“恭喜帮主,恭喜老夫人!夫人这是喜脉,已近两月了!”
梁母喜极而泣,拉着柳如烟的手不住摩挲,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菊花:“好!好!苍天保佑,我梁家要有后了!发儿,你要当爹了!” 她忙不迭地就要去祠堂给梁父上香,嘴里念念有词,说是老头子在天之灵保佑。
梁发则愣在原地,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。他怔怔地看着柳如烟依旧平坦的小腹,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混合着惊奇、狂喜、以及沉甸甸责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,冲击着他惯常沉稳的心境。他,梁发,竟然要做父亲了?这种感觉比他当初一拳逼退解风,创立青帮时更为奇妙,那是一种源于生命延续的本能喜悦与震撼。
他走到柳如烟身边,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,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了珍宝,声音因激动而略带沙哑:“如烟……这是真的?我们……有孩子了?”
柳如烟苍白的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,依偎进他怀里,轻轻点头,眼中泪光点点,却是喜悦的泪水:“嗯,夫君,我们要有孩儿了。”
梁发将她紧紧拥住,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温软,想象着一个小生命正在孕育,只觉得江湖霸业、恩怨纷争,在这一刻都变得遥远,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和满足填满。他俯身,将耳朵贴在柳如烟小腹,虽什么也听不到,却仿佛能感受到那微弱的心跳与自己共鸣。
总舵上下沉浸在一片欢欣之中,孙小芳、赵小乙等核心骨干纷纷前来道贺。
——
然而,江湖从不因个人喜悦而停下波澜。这份温馨与喜悦,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日,便被来自远方的急报打破。
谢宝步履匆匆而入,甚至来不及行礼,便将一封密信呈给正在批阅文书的梁发。
“帮主,苗疆急报!”谢宝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,“我们安插在苗疆的眼线冒死传回消息,五仙教内部生变,贾布联合叛徒长老齐云傲突然发难,蓝姑娘处境……岌岌可危!”
梁发执笔的手猛地一顿,一滴浓墨猝然落下,在宣纸上晕开一片刺目的黑。他接过密信,目光飞速扫过,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信上详细记述了贾布如何与齐云傲里应外合,如何突袭总坛,以及蓝凤凰在黄河老祖等人拼死护卫下,且战且退,据守一隅的艰难局面。
“难怪……难怪近来凤凰的回信总是寥寥数语,只报平安,从不细谈近况……”梁发喃喃自语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阵阵发紧。原来她早已身陷绝境,却独自承受,不愿让他担忧,更不愿将他卷入这腥风血雨之中!
一股混合着心疼、愤怒与焦灼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,梁发霍然起身,眼中寒光迸射,再无平日的沉稳从容。
“谢宝!”
“属下在!”
“立刻点齐人手!刘三刀、赵小乙,再选十五名电堂最精锐的弟兄,要机警能干、擅长山林搏杀的好手!一炷香后,码头集结!”
“是!”谢宝毫不迟疑,转身便去安排。
梁发大步走向内室,柳如烟正在窗前绣花,见他神色不对,刚站起身,梁发已握住她的手,语气又快又急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:“如烟,凤凰在苗疆出事了,我必须立刻去一趟!”
柳如烟看着他眼中那簇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火焰,心中了然,更是担忧:“苗疆千里之遥,魔教势大,杨莲亭既已动手,必是龙潭虎穴……”
“龙潭虎穴又如何?”梁发打断她,声音斩钉截铁,“她与我情深义重,我梁发若在此刻退缩,岂非猪狗不如?不必多言,我意已决!”
柳如烟知他性情,轻叹一声,不再劝阻,只是反手握紧他,飞快道:“我为你准备行装,解毒丹药、金疮药务必带足。万事小心,我和孩子……等你回来。” 她最后一句声音微颤,流露出深藏的牵挂。
梁发心中一暖,重重握了握她的手:“放心!”
一炷香后,码头。
包括梁发、刘三刀、谢宝、赵小乙在内的十八人已集结完毕。人人轻装简从,只带兵刃、暗器、必备药物和少量干粮。刘三刀怀抱长刀,眼神阴冷如常;赵小乙神情肃穆,已快速将苗疆地图和已知情报在脑中过了一遍;谢宝则检查着随身携带的各种小玩意——毒粉、迷烟、以及他精心研制的几样古怪器械。
“出发!”梁发翻身上马,一声令下。
十八骑如同暗色的旋风,冲出西山岛,卷入通往苗疆的崇山峻岭之中。马蹄声急如骤雨,踏碎了江南的宁静,也踏上了前途未卜的救援之路。
——
与此同时,数千里外的苗疆五仙教总坛,已是风雨飘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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