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帮的崛起,如同在平静的江南水乡投下了一块巨石,涟漪迅速扩散,最终演变成了惊涛骇浪。其“规矩+利益”的模式,像一把精准的锉刀,不断打磨、侵蚀着旧有的江湖秩序。而首当其冲的,便是盘踞江南多年,树大根深的天下第一大帮——丐帮。
原本,漕运、码头、街市乞讨、乃至诸多灰色地带的“保护费”,多是丐帮赖以生存的势力范围。他们凭借人多势众和根深蒂固的关系网,把控着这些行当。可青帮出现后,情况悄然改变。青帮凭借更严明的纪律、更透明公平的分配,以及梁发所带来的强大威慑力和切实保障的安全,迅速赢得了人心。
不仅往来商旅在经过权衡后,纷纷转向青帮寻求更可靠、更省心的合作,连丐帮底层许多仅仅为了糊口、并无太多归属感的弟子,也暗地里或成建制地转投青帮。毕竟,若能穿着整洁的帮服,靠着维持秩序、搬运货物、跑腿送信等相对体面的劳作吃饱穿暖,甚至略有结余,谁又愿意终日蓬头垢面,伸手乞讨,看人冷眼,还要将大部分所得上交呢?
摩擦,便在这利益的此消彼长与人员的流动中,由小变大,从最初的口角争执,逐渐升级为小规模的械斗。太湖沿岸,尤其是各大码头集市,火药味日益浓重。
这一日,苏州府闾门外运河码头,一艘满载丝绸的漕船缓缓靠岸。船老大刚搭好跳板,早已等候在旁的青帮弟子便欲上前接洽,按照青帮定下的新规矩,安排卸货、入库、登记,并收取谈好的“协理费”,整个过程清晰明了。
然而,不等青帮弟子开口,七八个衣衫褴褛却气势汹汹的丐帮弟子便围了上来,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疤的五袋弟子,他一把推开领头的青帮小头目,嚷道:“懂不懂规矩?这闾门码头,向来是我们丐帮兄弟的地盘!这卸货的‘孝敬’,该由我们来收!”
青帮那小头目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,名叫陈五,曾是丐帮底层弟子,因不堪忍受上层盘剥转投青帮,此时面对旧日“同门”,他虽有些紧张,却并不退缩,据理力争:“王疤子,你看清楚了!这船是‘兴隆号’的,早已与我们青帮签了协议,由我们负责护卫和码头协调。你们丐帮往日收钱却不保平安,货船被偷被抢时有发生,如今我们既保平安,又讲规矩,凭什么还要按你们的旧例来?”
王疤子啐了一口:“呸!什么狗屁规矩!老子在这码头混了十几年,就是这儿的规矩!你们青帮挖我们墙角,抢我们饭碗,还有理了?弟兄们,给我上,把这船货给我看了!”
眼看冲突就要升级,陈五身后一名青帮弟子立刻吹响了示警的竹哨。哨音未落,只见码头货栈后迅速转出五六名青帮电堂弟子,为首之人身形挺拔,正是赵小乙麾下得力干将。他们行动迅捷,步伐整齐,瞬间便护在了货船前方,虽未亮兵刃,但那股肃杀之气,顿时让王疤子等人气焰一窒。
“王兄弟,”那电堂头目沉声道,“码头求财,各凭本事。你们若想接活,大可像我们一样,立下规矩,保船护货,商旅自然欢迎。若只想凭着人多强收‘孝敬’,对不起,青帮不答应,这苏州府的商家们,恐怕也不答应。”
王疤子看着对方精干的模样,又瞥见周围一些商户和力夫投来隐隐支持青帮的目光,心知今日讨不了好,只得撂下狠话:“好!好你个青帮!你们等着,这事没完!” 说罢,悻悻地带人退去。虽然这场冲突被压制,但积怨却更深了。
——
兴分舵的舵主“铁臂猿”孙洪亲自带人堵住了一处新设的信驿,指着那原六袋弟子的鼻子骂道:“张老四!帮里养你这么多年,你竟敢带人叛帮?你还有没有点江湖道义!”
那张老四如今换上了青帮统一的青色短褂,虽面对旧上司有些局促,但腰杆却挺直了:“孙舵主,话不能这么说。我在丐帮十几年,拼死拼活,到手的不够养活手下兄弟,还要看你们脸色。如今在青帮,我们靠力气吃饭,按月拿份银,活得像个人样!这怎么就叫没道义了?难道非要一辈子做乞儿,任人盘剥,才叫有道义吗?”
孙洪气得脸色铁青:“好好好!吃里扒外的东西!给我打,把这信驿给我砸了!”
眼看一场恶斗就要爆发,得到消息的孙小芳及时带人赶到。她如今气场更强,目光扫过丐帮众人,冷声道:“孙舵主,好大的威风!张老四等人是自愿脱离丐帮,加入我青帮。江湖上来去自由,莫非你们丐帮只能进,不能出?今日你敢动手,就是向我青帮宣战!你掂量掂量,能否承受得起这个后果!”
孙洪看着孙小芳身后那些眼神锐利、训练有素的青帮弟子,又想起梁发的威势,终究没敢真的动手,只能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“走着瞧”,愤恨离去。
此类事件在江南各州府时有发生,丐帮将转投青帮的弟子一律斥为“叛徒”,加以追害,而青帮则必然出手维护,冲突愈演愈烈。从码头的卸货权,到街面的“管理权”,再到人员的争夺,摩擦点越来越多,规模也越来越大,太湖的水面上,似乎已经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。两大帮派之间的全面冲突,已然箭在弦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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