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浓稠如墨,将通往黑木崖的这条狭窄官道彻底吞没。两旁的山峦在黑暗中化作匍匐的巨兽,唯有风声穿过林隙,带来呜咽般的回响。梁发、令狐冲、蓝凤凰三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,屏息潜伏在道路旁的乱石灌木之后,目光紧紧锁定道路的尽头。
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。终于,远处传来了轱辘碾过路面的声音,以及零星杂乱的脚步声。一点昏黄的灯笼光芒在黑暗中摇曳着靠近,隐约可见灯笼上写着一个黑色的“童”字。
来了!
光芒渐近,可以看清来者阵容。一辆不算豪华的马车,车夫一人,前后各有两名持刀护卫,步履沉稳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,显然是精锐教众。马车帘幕低垂,看不到内里情形,但那股隐隐透出的、属于高手的不怒自威的气息,却做不得假。
“只有这几人?”令狐冲以传音入密之法,声音带着一丝疑虑传入梁发和蓝凤凰耳中。
蓝凤凰眼神锐利,肯定地点头,同样传音道:“消息无误,他赴宴向来不喜排场,贴身护卫也只带最信任的这几人。”
梁发心中那丝不安依旧盘旋,但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他深吸一口气,对令狐冲微微颔首。
就在马车行至三人埋伏正前方之时,令狐冲眼中精光一闪,低喝一声:“动手!”
他身形如一道离弦之箭,率先从藏身处暴射而出!剑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凄冷的寒芒,直取马车前的一名护卫!那护卫反应也是极快,举刀便挡,但令狐冲此刻内力雄浑,剑法更是融汇五岳之妙,岂是他能抵挡?“铛”的一声脆响,那护卫手中钢刀竟被从中削断,剑势不止,在其胸前带出一溜血光!
另一名护卫见状大惊,挥刀砍来,令狐冲身形诡异地一扭,仿佛早有预料,反手一剑,剑尖已精准地点中其手腕,惨叫声中,钢刀落地。电光火石之间,两名护卫已失去战力!
令狐冲毫不停留,身随剑走,直扑那静止的马车!他左手运足内力,猛地一掌拍向车厢!
“嘭!”木屑纷飞,车厢壁被硬生生拍开一个大洞!几乎在同一时间,一道乌光快如闪电,自破洞中激射而出,直取令狐冲面门!那是一枚喂毒的菱形飞镖,破空之声尖锐刺耳!
令狐冲早有防备,间不容发之际一个“铁板桥”,上身猛地后仰,飞镖擦着他的鼻尖掠过,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!他心下凛然,出手之人功力不俗!但他动作更快,后仰的同时,右手如灵蛇出洞,闪电般探入车厢,精准地抓住了一个人的衣襟,运力一扯!
“给我出来!”
一道身影被他硬生生从车厢里拽了出来,踉跄落地,是一个穿着魔教服饰、面色惊惶的中年汉子,却绝非童百熊!
梁发此时也已赶到马车旁,目光一扫那中年汉子,再看向空空如也的车厢,心头猛地一沉,失声惊呼:“不好!中计了!”
“哈哈哈——!”一阵粗犷得意的大笑声陡然从两侧山坡上响起,打破了夜的寂静!
火光骤然亮起!数十支火把如同鬼火般在山坡两侧燃起,将这段官道照得亮如白昼!只见道路前后以及两侧山坡上,瞬间涌出二十多名手持兵刃、眼神凶悍的黑衣人,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,水泄不通!
一个身材高大、满面虬髯、身着锦袍的老者,在一众好手的簇拥下,从前方的黑暗中缓步走出,正是日月神教长老——童百熊!他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,目光扫过场中三人,最后定格在蓝凤凰藏身的方向,声若洪钟:
“听说有几个不知死活的黄口小儿,想要对付我童百熊?老夫倒要看看,是哪些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,敢在太岁头上动土!凤凰儿,事到如今,你还藏着掖着作甚?出来让童叔叔好好看看你!”
蓝凤凰见行迹彻底败露,银牙一咬,也不再隐藏,从乱石后站起身,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,虽然身处重围,脸上却毫无惧色,反而冷笑道:“童长老,别来无恙啊!为了引我出来,您老人家可真是煞费苦心!”
童百熊抚掌大笑,志得意满:“好说,好说!今日正好,将你们这些不服管教、意图反叛的余孽,连同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华山小辈,一网打尽!也省得老夫再多费手脚!”
令狐冲长剑横胸,将蓝凤凰护在身后,低声道:“妹子,敌人太多,待会儿我拼命缠住他们,你寻隙快走!”
蓝凤凰断然拒绝,眼神决绝:“令狐大哥,你说什么傻话!今日是我引你们来此,中了奸计,我蓝凤凰岂是贪生怕死、弃友而逃之人?你们不走,我绝不独活!”
令狐冲知她性情刚烈,不再多劝,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与决然,大喝一声:“那就战个痛快!”话音未落,他身剑合一,化作一道璀璨剑光,竟是主动朝着被重重保护的童百熊直冲过去!擒贼先擒王!
梁发心中暗叹一声,他本还在飞速观察形势,寻找包围圈的薄弱之处,思考如何利用轻功带着两人脱身,可见大师兄如此悍勇地冲了上去,他知道任何逃跑的念头都已无用。今日唯有死战,方有一线生机!他不再犹豫,长剑一振,紧随令狐冲之后,杀向童百熊,意图与大师兄形成合击之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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