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山正气堂内,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。得到消息的岳不群和宁中则火速从主峰赶来,当看到躺在床榻上面如金纸、气息奄奄的令狐冲,以及一旁脸色苍白、左臂乌黑肿胀、盘坐运功逼毒的梁发时,宁中则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。
“冲儿!发儿!”她扑到床边,先查看了令狐冲的情况,感受到他体内空空如也、经脉紊乱的状况,心猛地沉了下去,又急忙看向梁发,见他虽中毒不浅,但气息尚算沉稳,内力正在自主运转对抗毒性,稍松半口气,却仍是心痛难当,声音哽咽,“怎会如此……怎会伤得这般重……”
岳不群面色沉肃如水,他先上前一步,伸手搭在令狐冲的腕脉上,精纯的紫霞内力缓缓渡入,仔细探查。片刻后,他眉头紧锁,缓缓收回手,沉痛地摇了摇头,声音低沉:“冲儿……他硬接了白板煞星掌力,丹田气海受损极重,经脉多数闭塞紊乱……一身内力,已然……散了。”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,让宁中则身形晃了晃,几乎站立不稳。
他又走到梁发身边,探查其脉象,片刻后道:“发儿中毒颇深,且内腑受震,好在……他自身内力极为深厚精纯,根基扎实,已将大部分毒性逼出,护住了心脉要害。此伤虽重,但好生调养,假以时日,应可痊愈,武功亦能恢复。” 这番话总算带来一丝安慰,但也更衬托出令狐冲伤势的棘手。
宁中则听着丈夫的诊断,看着爱徒惨状,又是心痛又是后怕,握着令狐冲冰凉的手,垂泪道:“天幸……天幸你们都活着回来了……那白板煞星凶名赫赫,你们能从他手下逃生,已是万幸……万幸……”
接下来的几日,华山派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。
令狐冲醒来后,得知自己武功尽失,初时只是沉默,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。他并不后悔冲出刺出那一剑,若非如此,梁发恐怕难逃毒手,小师妹也危矣。但那种力量从体内被彻底抽空的感觉,如同将他整个人的魂魄也抽走了一半。往日里纵酒高歌、仗剑江湖的潇洒日子一去不返,未来只剩下一片灰暗。他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容安慰担忧的师娘和小师妹,但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,日渐消沉,连饭菜都很少动。
反观梁发,其恢复速度令所有人咋舌。不过几日调养,他脸上的苍白之色便褪去大半,左臂的乌黑肿胀也消减了许多,虽然内力运转仍有些许滞涩,不能妄动真气,但日常行动已无大碍,众人只道他内功根基实在打得牢固,天赋异禀,却不知这其中有《易筋锻骨篇》潜移默化改善体质、以及《混元功》第二重圆满带来的强大恢复力的功劳。
梁发将大师兄的消沉看在眼里,急在心头。他深知令狐冲外表洒脱,内心实则极为骄傲敏感,武功是其安身立命之本,如今根基被毁,这种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。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师兄就此沉沦下去!
令狐冲此人至诚至信,不如——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——《九阴真经》!尤其是其中的《疗伤篇》和《易筋锻骨篇》,蕴含道家至高养生续命、易筋洗髓之秘法,或有逆天改命之效,或许能修复大师兄那被视为绝症的丹田经脉!这或许是唯一的希望!
然而,《九阴真经》的来历他根本无法解释,一旦泄露,后果不堪设想。他必须找一个绝对安全、无人打扰的环境,并且需要一个完美的借口来掩盖真相。
这日,梁发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参汤,来到令狐冲的房间。令狐冲依旧靠坐在床上,眼神涣散,不知神游何处。
“大师兄,喝点参汤,补补元气。”梁发将汤碗递过去。
令狐冲机械地接过,却没有喝的意思,只是淡淡笑了笑,那笑容里充满了苦涩与自嘲:“三师弟,不必再为我费心了。我这身子……我自己知道,已经是废人一个,喝再多灵丹妙药也是枉然。”
梁发坐在他床边,目光灼灼地看着他,语气坚定:“大师兄,你信我吗?”
令狐冲抬眼看他,对上那双充满不容置疑力量的眸子,微微一愣。
梁发继续道:“我近日翻阅古籍,曾见一孤本杂记,提及江南之地,隐有一位杏林圣手,人称‘回春妙手’,据说医术通神,尤擅治疗各种内伤沉疴,于续接经脉、重燃丹田之气或有独门秘术。虽然只是野史传闻,踪迹缥缈,但……这世间奇人异士众多,未必空穴来风!”
他紧紧握住令狐冲冰凉的手,声音带着一种能感染人心的力量:“大师兄,我们不能放弃!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,也值得我们去尝试!总好过你在此地日夜消沉,让师娘和小师妹她们伤心!就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,我们一起去江南走一遭!沿途散心,看看那烟雨江南的景致,或许心境开阔,于伤势也有益处!若真能找到那位神医,便是天不绝你!若找不到……我们也算尽力了,无愧于心!”
令狐冲原本死寂的心湖,被梁发这番恳切而充满希望的话语搅动了。他看着梁发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关切与坚信,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,一股久违的、微弱的热流仿佛从心底深处滋生出来。是啊,就算是为了不辜负三师弟这番心意,为了不让师娘和小师妹永远活在悲伤里,他也该去试一试……哪怕最终仍是失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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