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师兄这眼力,真是毒辣!”施戴子感慨,“青山方才那点细微的发力错误,我都没完全看出来,三师兄一指便点出关键。”
高根明亦是点头,语气带着敬佩:“是啊,而且三师兄传授的这路刀法,精妙异常,绝非胡猛那等粗浅功夫可比。看似简单,却蕴含至理,非对武学有极深理解不能创出,也不能如此深入浅出地传授。”
这时,那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般的青年石柱,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走上前:“梁……梁师兄,俺练那劈山刀,总觉得力气是够了,可……可老是打不中灵活点的靶子,还容易把自己带歪喽。”
梁发看向他,微微一笑:“石柱,你天生神力,这是你的优势,但也成了你的束缚。你过于追求一刀毙敌,全身力气孤注一掷,一旦落空,自身空门大开,自然容易被对手所乘。”
他走到一个练习用的木人桩前:“你来,用你最大的力气,劈它一刀。”
石柱深吸一口气,吐气开声,手中厚背刀带着恶风,狠狠劈向木人桩头颅!“哈!”
“砰!”一声闷响,木人桩头颅被劈得木屑纷飞,剧烈晃动。
“看到了吗?”梁发指着摇晃的木人桩,“力发十分,不留余地。若这是活人,只需侧身避开,在你收力不及的瞬间,便能轻易击中你的肋下、脖颈等要害。”
他示意石柱站好,然后走到他身后,手掌按在他后腰和肩胛处:“发力,不是靠蛮勇。记住,力从地起,发于腰,传于背,贯于肩,达于臂,最终聚于刀锋!试试用七分力劈砍,但要保证步伐稳固,腰背挺直,留三分力随时应变,控制刀势变化!”
石柱依言尝试,起初还有些别扭,但在梁发手掌引导和不断纠正下,渐渐找到了感觉。再次出刀,虽然声势不如之前骇人,但刀势更加沉稳,发力更加顺畅,收放之间也明显自如了许多。
“对!就是这样!”梁发赞许道,“你的路子,不在于追求极致的灵巧,而在于将你的力量控制得如臂使指!以后每日加练站桩半个时辰,再以不同力道、不同角度劈砍木桩千次,体会发力收力的细微差别。”
石柱满脸激动,瓮声瓮气道:“俺明白了!多谢梁师兄!”
另一边,身形瘦小的赵小乙正和几个同伴练习梁发传授的灵巧剑法。他动作极快,剑尖乱点,看似令人眼花缭乱,却总显得有些杂乱无章。
梁发走过去看了一会儿,开口道:“小乙,停一下。”
赵小乙连忙收剑,有些忐忑地看着梁发。
“你的快,是乱快,没有目标。”梁发拿起另一柄木剑,“看我的。”
他手腕一抖,木剑如同毒蛇出洞,瞬间刺出,直指前方一片飘落的树叶!“嗤!”树叶被精准地刺穿。紧接着,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闪,木剑回掠,又将另一片树叶削成两半!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,但每一剑都目标明确,轨迹清晰,绝无多余花哨。
“你的优势是敏捷,但要学会将速度用在一点上!出剑,就要有必中的决心和精准!从今天起,你不用练整套剑法了,就去后山,每天刺树叶一千次,要求每一剑都必须刺中叶心,同时脚下步法不能乱!什么时候能百发百中,再来找我。”
赵小乙看着梁发那神乎其技的剑速与精准,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向往,用力点头:“是!师兄!我一定做到!”
就连负责警戒、心思细腻的孙小芳,梁发也抽空指点了一番她的暗器手法。
“小芳,暗器之道,眼力、手稳、心静,三者缺一不可。”梁发捡起几颗小石子,“你投掷时,手腕过于僵硬,全靠臂力,看似势猛,实则轨迹呆板,容易被高手听风辨位躲开。”
他捏起一颗石子,看似随意地一甩。“咻!”石子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,精准地打中了三十步外一枚悬挂的铜钱边缘,发出“叮”的一声脆响。
“看明白了吗?发力在指尖,手腕要松,赋予石子旋转,让其轨迹更加刁钻难测。同时,呼吸要平稳,心要静,在出手的瞬间,眼中只有目标。”他耐心地纠正着孙小芳的动作细节。
柳如烟站在场边,看着梁发游走于众人之间,或宏观阐述武学至理,或微观纠正细微谬误,言辞精准,示范清晰,往往寥寥数语,便能让人茅塞顿开。看着师弟和寨中子弟们由最初的困惑、生涩,到经他指点后的恍然大悟、进步明显,以及他们眼中那发自内心的敬佩与感激,她的心中便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与满足。
她轻轻抚过微烫的脸颊,目光愈发柔和。这个男人,不仅武功高强,更有识人之明,育才之能。他看似随意的指点,却总能直指要害,仿佛能看透每个人最深处的潜力与缺陷。这份眼力与智慧,远比他的武功更令人心折。
夕阳的金辉洒满校场,将梁发的身影镀上一层耀眼的光芒。他负手而立,看着在各自方向上努力钻研、挥汗如雨的众人,看着柳青山愈发灵动的刀光,石柱愈发沉稳的劈砍,赵小乙愈发专注的刺击……山雨欲来,增强华山派实力,守护好自己身边的人,梁发这样想着,内心愈发清晰坚定。
柳如烟端起微凉的茶盏,悄然走到他身边,柔声道:“公子,喝口茶,歇息片刻吧。”
梁发回过头,接过茶盏,对上她那双盈满柔情与崇拜的明眸,相视一笑。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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