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非林氏血脉,不得入内。”
那行字并非书写,而是以一种近乎凌厉的力道,直接凿刻在冰冷坚硬的石门之上。每一笔的收尾处,都带着细微的崩裂痕迹,仿佛刻字之人将毕生的执念与警告,都灌注进了这石头的骨髓里。
摇曳的火把光,将这行字映照得忽明忽暗,也把皇帝那张素来威严的面容,切割得支离破碎。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在狭窄的甬道墙壁上张牙舞爪,像一个被囚禁的巨兽。
林清婉没有看他。
她的目光,正胶着在那行字上。血脉……她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,仿佛能感受到掌心下,那股温热而独特的“医道本源”在静静流淌。它像一条无声的河,源自她的生命深处,滋养着她的每一次呼吸,每一次诊断,每一次下针。
这世间,真的有如此绝对,如此不讲道理的门禁吗?
她能感觉到身旁皇帝气息的变化。那是一种极力压抑的,混杂着震惊、不甘与一丝……恐惧的气场。这位九五之尊,习惯了掌控一切,可此刻,他就像一个被孩童拒之门外的凡人,权力的光环在这扇古朴的石门前,黯淡得可笑。
“林清婉,”皇帝终于开口,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,“你可知此门为何而设?”
她缓缓摇头,目光却未离开那行字。“臣女不知。但臣女想,它所拒的,或许并非姓氏,而是某种……资格。”
资格。
这个词让皇帝的呼吸猛地一滞。他想到了那份藏在传国玉玺夹层里的血诏,想到了林家百年来的缄默与守护,更想到了眼前这个女子,那神鬼莫测的医术。难道,这一切的源头,就在这扇门后?
林清婉不再多言。她向前一步,伸出手,白皙的指尖轻轻触碰在冰冷的石门上。
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,但更奇异的,是一种微弱的、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。那不是声音,而是一种频率的震动,一种生命能量的共鸣。她的“医道本源”在体内微微发烫,像一粒被投入滚水的种子,瞬间苏醒。
原来如此。
她的心,像一包被扎紧的药材,所有的惊疑与猜测,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明悟的苦涩所浸透。这扇门,感应的不是血液里那点微不足道的亲缘印记,而是血脉中,是否传承着某种独一无二的“印记”。一种与生命本源同频的能量。
而这能量,与她体内的“医道本源”,一模一样。
“医道本源,解析。”她在心中默念。
瞬间,她的世界变了。眼前的石门不再是石头,而是一幅无比精密的人体经络图。那些凿刻的符文,是穴位;那些深浅不一的纹路,是经脉。整扇门,就是一个巨大的、沉睡的生命阵法。它需要一把钥匙,一把由纯粹生命能量构成的钥匙,去唤醒它的“气海”,打通它的“任督二脉”。
寻常人的血脉,就像浑浊的河水,无法与之共鸣。而她的“医道本源”,则是最精纯的灵泉。
她收回手,后退半步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甬道里的空气混浊而冰冷,带着泥土的腥味和火把的烟熏气。但此刻,她仿佛能闻到石门后,那若有若无的、清冽的草木芬芳。
她再次上前,这一次,是将整个手掌,都贴在了石门上。
“嗡——”
一声低沉悠远的鸣响,并非来自耳朵,而是直接在她的灵魂深处震荡开来。她体内的“医道本源”如开闸的江河,奔涌而出,顺着她的手掌,注入那巨大的“经络图”中。
石门上的符文,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。那光芒并不刺眼,而是像萤火虫般柔和,带着一种温润的、生命的质感。它们彼此连接,仿佛夜空中被依次点亮的星辰,构成了一幅玄奥的星图。
“咔哒……咔哒……”
沉重的铁链,那些碗口粗的、象征着绝对禁锢的铁链,开始自行松动。锈迹斑斑的环节在光芒中寸寸断裂,化作齑粉,没有发出一丝巨响,只是安静地回归尘土,仿佛它们存在的意义,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解脱。
皇帝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。他死死地盯着那扇门,喉结上下滚动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看到的不是神迹,而是一种他无法理解,却又无比真实的“规则”。林家守护的,根本不是什么财富或兵权,而是一种凌驾于世俗权力之上的……“道”。
石门,在一声悠长的、仿佛巨兽叹息般的声响中,缓缓向内开启。
门后没有预想中的金碧辉煌,也没有阴森的墓道。
一股湿润、清新、带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,瞬间冲散了甬道里所有的污浊。那不是一种花的香,也不是一种草的香,而是千百种植物混合在一起,经过岁月沉淀、发酵后,酿成的最纯粹的“生命之酿”。
映入眼帘的,是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。
穹顶高得望不见顶,只有一些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晶石,如夜空中的星辰,洒下朦胧的光晕。没有阳光,这里却生机勃勃。一条清澈的溪流从不知名的黑暗中蜿蜒而来,水声潺潺,滋养着这片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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