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太君!”
惊呼声像一把钝刀,划破了将军府门前剑拔弩张的空气。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众人,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。丫鬟们哭喊着,乱作一团,有人去掐人中,有人去拍后背,都是些毫无用处的慌乱之举。恐惧像病毒一样在人群中传播,二夫人那尖锐的咒骂声,也变成了惊恐的呜咽。
林啸海那张煞白的脸,此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。他看着倒下的母亲,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慌,那不是对母亲病情的担忧,而是对自己罪行败露的、濒死的恐惧。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想要混入人群,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,有意无意地刺向他。
“快!快去请王大夫!”林啸天暴喝一声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。这位在千军万马面前都面不改色的铁血将军,此刻面对着倒下的母亲,竟显得手足无措。他一生戎马,守的是家国天下,却守不住自己至亲的生命。
不过片刻,一个背着药箱、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便被家丁连扶带拽地拖了过来。他是将军府的府医,王太医。他气喘吁吁地跪倒在老太君身边,伸出三根手指搭上她的脉搏,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“老太君这是……这是急火攻心,引动了旧疾啊!”王太医的声音焦急万分,却透着一股无能为力,“脉象细弱欲绝,气息奄奄,快!快拿我的银针和药箱来!”
一个丫鬟慌忙递上药箱,王太医手忙脚乱地取出一包药丸,就要往老太君嘴里塞。那药丸散发着一股浓烈的、混杂着附子和肉桂的辛烈气味。
“住手!”
一声清冷的呵斥,像一道惊雷,在混乱中炸响。
林清婉拨开人群,冲了过来。她的白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,像一道逆流而上的白色闪电。她一把推开王太医,动作果决,不容置疑。
“你疯了!”王太医被推得一个趔趄,气急败坏地叫道,“老太君危在旦夕,你耽误了时辰,担待得起吗!”
林清婉没有理他,只是蹲下身,目光迅速扫过祖母的面容。在这一刻,她的世界里,所有的声音都褪去了,只剩下她自己冷静的分析。
“嘴唇紫绀,颈静脉怒张,指尖呈现明显的杵状改变……这不是急火攻心,是急性心力衰竭,伴随喉头水肿导致的呼吸道梗阻!”她的内心OS冷静得可怕,“王太医的药丸里,八成含有附子、肉桂这类虎狼之药,此刻用来‘吊命’,只会加速心脏的衰竭,是催命符!”
她的脑海中,甚至闪过了那个哑巴守墓人沧桑的脸。这个世界的危险,远不止眼前的家族内斗。她必须活下去,必须变得更强,才能解开所有的谜团。而救下祖母,是第一步。
“医道本源,解析!”
暖流再次涌动,她“看”到了祖母体内那细微的、被七星海棠毒素长期侵蚀的经络。毒素像一层油腻的薄膜,附着在心包经上,堵塞了气的运行。今天的情绪激动,就是引爆这颗炸弹的火星。
她没有时间了。
她环顾四周,目光落在了王太医那套银针上。太慢了,消毒、取穴,来不及了!
她的手,闪电般地伸向自己的发髻,拔下了那根雕刻着兰花的银簪。这是她母亲唯一的遗物,是原主最珍视的东西。此刻,却成了她手中最锋利的武器。她心中没有丝毫犹豫,在生死面前,任何情感寄托都必须让位于拯救生命的本能。
“你要做什么!”林啸天怒吼道,他以为这个刚回来的女儿要对自己的母亲行凶。他甚至已经准备出手,将这个“妖孽”制服。
但林清婉已经听不见了。她的世界里,只剩下眼前这个垂危的生命。她将簪尖在旁边一个家丁提着的灯笼火上,迅速地烤了烤,进行最原始的消毒。
然后,她出手了。
她的动作快如幻影,却又精准得如同教科书。簪尖没有丝毫颤抖,精准地刺入了祖母胸口的“膻中穴”,颈侧的“人迎穴”,以及手腕上的“内关穴”。
每一针,都避开了所有的大血管和神经,正中穴位的深处。那不是针灸,那是外科手术般的精准打击。她要做的,不是调理,而是强行重启。
做完这一切,她抬起头,对着一个吓傻了的丫鬟命令道:“一碗盐水,要最热的!快!”
丫鬟愣了一下,还是飞快地跑去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盐水。
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,林清婉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。她毫不犹豫地,用自己刚刚刺破过指尖的手指,在碗里搅了搅,然后撬开祖母紧闭的牙关,将那混合了她血液和唾液的盐水,一点点地灌了进去。
“妖孽!她果然是妖孽!”二夫人尖叫起来,“她在给老太君喂毒!”
林啸天也怒不可遏,正要上前制止,却被身边的亲信死死拉住。那位亲信,是跟着林啸天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,他死死盯着林清婉,眼神里充满了震撼,他低声道:“将军,大小姐……好像不是在胡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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