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:白薇薇的眼线
凌霄殿西廊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浸润得油亮,石缝间的青苔吸饱了夜雾,踩上去便打滑。小竹缩在转角处的紫藤架后,灰布衫的衣角沾着墙根的蛛网,连带着几缕被露水打湿的紫藤花瓣。他是这凌霄殿里最不起眼的低等仙侍,每日的差事便是清扫西廊落叶,连掌事仙翁都记不清他的名字。此刻他攥着半块尚未完全化开的灵米糕,糕渣黏在下巴上,眼睛却睁得溜圆,透过紫藤花穗的缝隙,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蹦蹦跳跳的小丫头。
瑶瑶的月白裙角扫过廊下的石狮子,裙边绣着的龙鳞纹泛着淡蓝色的光晕,像是撒了一把碎星子。她怀里抱着梨木符咒盒,盒盖没关严,露出里面歪歪扭扭画着小人儿的“跳舞符”、画着臭屁虫的“臭臭符”,最上面那张“桃花落符”还沾着昨日从蟠桃园蹭来的桃绒。小乖甩着尾巴跟在她脚边,龙鳞上的桃汁印子还没擦干净,偶尔用尾巴尖勾住她的裙角,惹得瑶瑶咯咯直笑;阿九蹲在她肩膀上,雪白的狐尾卷着她发顶的粉绫子,时不时用毛茸茸的鼻尖蹭蹭她的耳垂,逗得她缩着脖子躲闪。
“小乖!你尾巴别扫到符盒!”瑶瑶回头戳了戳小乖的脑袋,声音清脆得像风铃,“等下被守阁仙翁发现,又要听他念三个时辰‘仙域子弟需守规矩’!”小乖吐了吐龙信子,赶紧把尾巴卷成圈:“我、我会小声的!”阿九晃了晃蓬松的狐尾,尾巴尖燃起一小簇狐火:“我帮你望风!要是仙翁来,我就用狐火引他去厨房找灵米糕——他早上还跟我说,今日厨房的灵米糕蒸得格外软和!”
三人的笑声撞在回廊的朱红柱子上,又弹回来裹着紫藤花香。小竹的喉结动了动——昨日白薇薇找他时,身上也是这样清雅的梨香。那女人穿着月白长裙,裙摆绣着银丝白莲,莲步轻移到他跟前,指尖夹着颗蜜枣:“小竹,帮我盯着瑶瑶。她要是做了出格的事,就用这符传消息给我。事成之后,我让青丘主君给你个管事的位置,不用再扫落叶。”白薇薇的声音温柔得像三月春风,可小竹却莫名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冰冷的算计。
他低头看着自己沾着灰尘的鞋尖——凌霄殿的低等仙侍连仙露都喝不上,每日只能啃干硬的糙米饼,青丘管事却能天天吃蜜枣,还有新衣服穿。这时瑶瑶已经踮脚摸到藏经阁的铜环,铜环上刻着饕餮纹,瞪着圆滚滚的眼睛,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。她从怀里掏出张“开门符”,“啪”地贴在铜环上,符纸瞬间亮成暖黄色,朱红色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。瑶瑶笑着钻进去,小乖跟在后面,尾巴扫过门槛上的灰尘,扬起一片细小的尘埃。
小竹赶紧摸出怀里的传讯符——那是张绣着白莲的黄纸,是白薇薇给的。他咬破指尖,在符纸上写:“瑶瑶用开门符进了藏经阁。”然后吹了口气,符纸化作一道白光,朝着青丘的方向飞去。他望着白光消失的方向,心里既有些期待,又有些莫名的不安。
他抹了把额上的汗,刚要转身,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:“小竹?你在这儿干什么?”他吓得一哆嗦,回头看见守阁仙翁拎着食盒站在廊下,白胡子上沾着灵米糕屑,显然刚从厨房回来。
“回、回仙翁,我在扫西廊落叶,路过这儿……”小竹赶紧低下头,指尖紧张地绞着衣角。仙翁眯起眼睛,看了眼藏经阁虚掩的门,皱起眉头:“藏经阁的门怎么开了?我早上明明锁了……”说着就要往那边走。
小竹的心跳得像战鼓——要是仙翁发现瑶瑶在里面,他的消息就没用了!就在这时,藏经阁里突然传来瑶瑶的叫声:“小乖!你别碰那本《上古符诀》!仙翁说那是他的宝贝!”仙翁的脚步顿住,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菊花:“哦,是瑶瑶啊!这小丫头,又偷跑进去了!”他摇了摇头,拎着食盒往厨房走,“算了,她爹是肖逸辰,我可不敢管——上次我念她两句,肖仙尊抱着她站在我门口,冷着脸说‘瑶瑶只是好奇’,吓得我连喝了三盏安神茶才缓过来!”
小竹看着仙翁走远,长长地松了口气,刚要转身,突然看见瑶瑶从藏经阁探出头,冲外面招了招手:“阿九!快进来!我找到本《符诀补遗》,里面有‘飞天符’的画法!”阿九应了一声,从她肩膀上跳下去,轻巧地钻进藏经阁。
小竹赶紧从怀里摸出第二张传讯符——白薇薇说过,要把瑶瑶的一举一动都报上去。他咬着牙在符纸上写:“瑶瑶在藏经阁找《符诀补遗》,还带了小乖和阿九。”符纸化作白光飞走时,他听见藏经阁里传来瑶瑶的笑声:“阿九!你看这符!画的时候要加晨露!不然飞不高!”那笑声清脆悦耳,像山涧清泉,却让小竹的心里泛起一丝愧疚。
青丘梨香别院里,白薇薇正坐在梨花树下喝茶。她的指尖摩挲着白玉杯沿,杯里的茶早已凉透,茶叶沉在杯底像团死灰。突然一道白光落在她手心里,化作一张传讯符。她展开看了,嘴角露出一抹冷笑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“藏经阁是仙域重地,擅闯者要受鞭刑。瑶瑶,这次我看你爹怎么护着你!”她的眼神里满是嫉妒,凭什么瑶瑶生来就能拥有一切?凭什么肖逸辰的女儿就能如此无忧无虑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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