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四点五十分,天还漆黑,女子监狱三区207监舍里响起刺耳的起床哨声。
顾知微猛地从硬板床上弹起来,动作快得几乎扭到腰。五个月的牢狱生活,已经把起床哨变成了她身体最本能的恐惧反应。
同监舍的其他五个女犯也纷纷起身,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。
“都动作快点!”值班的狱警在门外厉声催促。
顾知微摸黑叠好被子,把枕头摆正,然后跟着其他人排队去洗漱。冰凉的水泼在脸上,让她打了个寒颤。镜子里映出一张蜡黄的脸,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,嘴唇干裂起皮。
早餐是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和半个硬馒头。顾知微端着搪瓷碗,刚在长桌边坐下,对面一个脸上带刀疤的女犯就伸手抢走了她的馒头。
“今天的馒头看着还行。”刀疤脸咬了一大口,斜眼看着她,“顾大小姐不会介意吧?”
顾知微握紧了手里的勺子,指节发白,但最终只是低下头,默默喝着自己碗里的稀粥。
“啧,没劲。”刀疤脸撇撇嘴,“刚进来的时候不是挺横的吗?现在跟个瘟鸡似的。”
旁边的几个女犯发出低低的哄笑声。
顾知微充耳不闻,几口喝完粥,把碗筷收拾好,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今天的劳动分配。
“207监舍,今天清洗三号楼所有公共厕所。”狱警念完分配名单,特意看了顾知微一眼,“顾知微,你负责一楼东侧那三个,中午前必须完成。”
这是最脏最累的活,自从她三个月前顶撞过一次狱警后,这就成了她的固定任务。
工具间里散发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怪味。顾知微领了橡胶手套、硬毛刷和一大桶刺鼻的清洁剂,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分配给她的一楼东侧厕所。
第一个隔间就让她胃里翻腾。便池里积着厚厚的污垢,瓷砖缝隙发黑,地上还有不明污渍。她戴上手套,倒上清洁剂,刺鼻的气味立刻冲上来。
她跪在地上,开始用刷子拼命刷洗。脏水溅到她的脸上、囚服上,她只是抬手用袖子擦一下,继续刷。
“哟,这不是咱们的千金大小姐吗?刷厕所刷得挺熟练啊。”
顾知微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。刀疤脸和她的两个跟班负责打扫走廊,每次都会特意来“关照”她。
“让让,你挡着我们拖地了。”一个跟班故意把拖把往她手边甩,脏水溅了她一身。
顾知微默默往旁边挪了挪,继续刷她的厕所。
“装什么清高?”刀疤脸一脚踢翻了她旁边的水桶,污水流了一地,“听说你以前一件衣服就够我们挣一年的?现在不还是在这里刷厕所?”
顾知微停下动作,抬起头,平静地看着刀疤脸:“请问你可以离开吗?我在劳动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却让刀疤脸愣了一下。这种平静比愤怒更让人恼火。
“劳动?你也配说劳动?”刀疤脸啐了一口,“你就是个人渣,害死小孩的毒妇!”
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顾知微心里,她的手指微微颤抖,但还是继续刷洗着便池。
狱警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,刀疤脸和她的跟班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。
中午吃饭时,顾知微的座位上只有一碗稀粥。她的那点青菜又被抢走了。
“今天的菜太咸了,正好需要多喝点粥。”刀疤脸一边吃着她的菜一边说。
顾知微什么也没说,只是慢慢喝着粥。五个月来,她已经习惯了饥饿。
下午是缝纫劳动。她坐在缝纫机前,麻木地踩着踏板。这种粗糙的布料会扬起很多纤维,呛得人直咳嗽。她的手指被针扎过好几次,指尖布满细小的针眼。
“顾知微!你看看这针脚!”负责质检的女犯把一件半成品摔在她面前,“拆了重做!今天做不完别想吃饭!”
她默默接过衣服,开始拆线。缝纫机的声音在车间里嗡嗡作响,像永无止境的折磨。
晚上六点,劳动结束。顾知微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监舍。她的腰疼得直不起来,手指僵硬得几乎握不拢。
晚饭是水煮白菜和半个馒头。今天刀疤脸似乎心情不错,没有抢她的食物。
饭后有半小时自由活动时间。大多数女犯聚在一起聊天,或者凑在唯一一台电视机前看新闻。顾知微独自坐在角落的长凳上,望着高墙上狭小的窗户出神。
她想起五个月前,自己还住在顾家别墅,衣帽间比这个活动室还大。苏曼云每天都会亲自下厨给她炖燕窝,说对皮肤好。
“想什么呢?还做你的大小姐梦呢?”刀疤脸的声音打断她的回忆。
顾知微收回目光,低下头。
“听说你以前一顿饭能吃几千块?”刀疤脸在她旁边坐下,故意很大声地说,“现在吃着白菜帮子,什么感觉啊?”
周围的女犯都看过来,眼神里有好奇,更多的是幸灾乐祸。
顾知微站起身,想要离开。
“别走啊,”刀疤脸拉住她的胳膊,“给大家讲讲,你那个有钱的妈来看过你没有啊?这都五个月了,一次都没来过吧?”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