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宋淳熙年间,闽西群山褶皱里藏着个田朗际村。村子背倚青黛山峦,前临潺潺溪流,田垄如棋盘铺展,炊烟似轻纱缭绕,是个民风淳朴、重礼尚德的所在。村里萧氏一族虽是小姓,却出了位名垂乡野的奇女子——黄氏。她以十八芳华守寡,用一生辛劳抚育三子,最终换得帝王旌表、石坊昭名,更经风水宗师赖布衣勘定吉壤,让这份节孝之德,在岁月长河中熠熠生辉。
黄氏初嫁萧门时,正是二八年华,容貌温婉,性情坚韧。丈夫萧行三是个儒雅的儒童,寒窗苦读,颇有才名,夫妻俩琴瑟和鸣,日子虽不富裕,却也温馨和睦。婚后三载,黄氏接连诞下三子,取名萧承祖、萧承宗、萧承嗣,寓意承继先祖荣光、光耀门楣。可天有不测风云,就在小儿子承嗣周岁之际,萧行三赴州府应试途中,不幸染病身亡,年仅二十有一。
噩耗传回田朗际村,黄氏如遭雷击,当场昏死过去。醒来时,望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幼子、蹒跚学步的次子、怯生生拉着她衣角的长子,又看着丈夫冰冷的棺木,她的心像被生生撕裂。彼时的黄氏,刚满十八岁,正是女子最美好的年华,不少亲友劝她:“你还年轻,带着三个孩子怎么活?不如改嫁,找个好人家,也能少受些苦。”
每当这时,黄氏都会擦干眼角的泪水,眼神坚定地摇头:“行三待我情深义重,这三个孩子是他的骨肉,也是萧氏的希望。我若改嫁,孩子们怎么办?萧家的香火谁来延续?我既嫁入萧门,便要守着这个家,把孩子们抚养成人,让他们读书识字,将来做个有用之人。”
自此,黄氏断了改嫁的念头,独自扛起了家庭的重担。萧行三在世时,家中全靠他教书和几亩薄田度日,他一去世,家里顿时断了收入来源。为了养活三个儿子,黄氏没日没夜地操劳:白天,她头戴斗笠、脚穿草鞋,下田耕种、上山砍柴、采摘野菜野果;夜里,她在油灯下纺线织布,常常织到深夜,手指被针扎得满是伤口,却舍不得买块药膏涂抹。
她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儿子们。家里的米粮,她自己舍不得吃,都让给孩子们;冬天,她把仅有的厚被褥给孩子们盖,自己则裹着单薄的破棉絮,冻得瑟瑟发抖;孩子们到了上学的年纪,她咬牙凑钱,送他们去私塾读书,叮嘱道:“娘没本事,只能让你们吃些苦,但读书能明理,能改变命运,你们一定要好好学,莫要辜负了娘的期望。”
三个儿子自幼目睹母亲的艰辛,懂事异常。他们深知母亲的不易,读书格外刻苦,放学后还会主动帮母亲做家务、放牛砍柴,尽量为母亲分担辛劳。长子承祖沉稳懂事,常常替母亲照看两个弟弟;次子承宗聪慧机敏,读书过目不忘;幼子承嗣乖巧孝顺,总在母亲疲惫时,用稚嫩的小手为她捶背揉肩。
寒来暑往,岁月流转。黄氏的青丝渐渐染上白霜,眼角的皱纹如沟壑般深刻,曾经挺拔的脊背也变得佝偻。她像一棵老槐树,默默扎根在田朗际村的土地上,用自己的枝干为三个儿子遮风挡雨。而三个儿子也不负所望,在私塾先生的悉心教导下,学业日益精进,一个个都成了饱学之士。
时光荏苒,十几年过去,长子萧承祖率先考中举人,随后赴京赶考,又高中进士,被朝廷授予知县之职;次子萧承宗紧随其后,考中贡士,入朝为官,官至御史;幼子萧承嗣也不甘落后,考取功名,出任知府。消息传回田朗际村,全村轰动,村民们都为黄氏感到高兴,都说这是她多年辛劳换来的福报。
三个儿子衣锦还乡时,骑着高头大马,身着官服,威风凛凛。他们一路风尘仆仆,归心似箭,只想早日见到日夜思念的母亲。可当他们兴冲冲地回到家中,却看到母亲躺在冰冷的土炕上,面色蜡黄,气息奄奄。原来,黄氏多年积劳成疾,早已身患重病,只是为了不影响儿子们专心赴考,一直瞒着不说,独自硬扛着。如今看到儿子们功成名就,她心中的大石落地,精神一松,病情便急剧恶化。
“娘!”三个儿子跪倒在炕前,泪如雨下,紧紧握住母亲枯瘦的手。
黄氏缓缓睁开眼睛,看到三个身着官服的儿子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,虚弱地说:“好……好……你们有出息了,娘……娘就放心了……”说完,她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,享年四十有二。
母亲的离世,让三个儿子悲痛欲绝。他们想起母亲十八岁守寡,含辛茹苦抚育他们长大的点点滴滴,想起母亲为了供他们读书,省吃俭用、日夜操劳的身影,想起母亲临终前那欣慰的笑容,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与思念。
“娘一生贞节,含辛茹苦,抚育我们成人,这份恩情,我们永世难报。”长子萧承祖擦干眼泪,对两个弟弟说,“我们应当奏报朝廷,请求陛下为母亲立坊旌表,让母亲的节孝之德,流传后世,供人敬仰。”
两个弟弟纷纷点头赞同。随后,他们联名上书朝廷,详细陈述了母亲黄氏十八岁丧夫、终身未嫁、抚育三子考取功名的事迹。奏折递到宫中,宋孝宗皇帝阅后,深受感动,赞叹道:“此女贞节可嘉,孝道可风,实乃天下女子之楷模!”当即下诏,准予在田朗际村为黄氏立“节孝牌坊”,以旌表其贞节与子女孝道之美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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