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露还挂在大棚的塑料薄膜上,折射出细碎的光。徐慎蹲在棚边,撩开薄膜一角往里瞧,土垄上刚播下的种子还没动静,但湿润的泥土里仿佛已经能嗅到一丝嫩芽破土的气息。春妮端着个木瓢,正沿着垄沟慢慢浇水,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土里的生机。
“差不多了,水别浇太多,不然种子该烂了。”徐慎直起身,看着春妮额前沾着的几缕碎发,忍不住提醒道。
春妮“嗯”了一声,放下木瓢,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,脸上带着点满足的笑意:“等这些菜长出来,肯定嫩得能掐出水。”她转头看向徐慎,眼睛亮闪闪的,“到时候咱又能去市集上摆摊了,徐慎哥,你说这次能卖个好价钱不?”
“肯定能。”徐慎笑着点头,心里也觉得踏实。这几天,他和春妮几乎天天泡在大棚里,翻土、播种、浇水、施肥,每一步都做得仔细。看着那几座大棚渐渐有了生机,像是看着一个播下的希望,正慢慢扎根。
忙完大棚的活计,两人又一头扎进了炒茶的屋子。青山茶的名声渐渐传开,上次炒的特级茶很快就销完了,订单还源源不断地来。徐慎掌勺,春妮在旁边打下手,筛茶、晾茶,动作越来越默契。
铁锅在灶火上烧得发红,徐慎抓一把摊晾好的鲜叶投进去,手腕翻动间,茶叶在锅里打着旋,很快就散发出一股清冽的香气。春妮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,手里捧着簸箕,一边筛着碎末,一边听徐慎讲着城里的事。
“……城里现在时兴喝花茶,不过我觉得还是咱这青山茶最对味,喝着有一股山泉水的清甜。”徐慎说着,鼻尖萦绕着茶叶的醇香,眼角的余光瞥见春妮听得入神的样子,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。
和春妮在一起的时候,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。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,不用费心琢磨话里的意思,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想笑就笑,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在和惬意,是徐慎以前从未有过的。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落在两人身上,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淡淡的暖意。
这样的日子像山间的溪水,平静地流淌着,带着一股子安稳的甜。直到李丽丽的出现,才在这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。
那天下午,徐慎刚从大棚回来,正坐在门槛上编着竹筐,就见李丽丽站在院门口,手里捏着块手帕,神情有些局促。
“徐慎,”她咬了咬唇,声音轻轻的,“你有时间吗?我……我有话想跟你说。”
徐慎放下手里的竹条,拍了拍手上的灰:“有时间,啥事?”
“咱出去走走吧。”李丽丽的目光有些闪躲,不敢直视他。
徐慎心里虽然有点疑惑,但还是点了点头:“行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往村后的山上走。山路两旁的野草长得正旺,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,把空气都叫得燥热起来。一路无话,只有脚步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。
走到半山腰一片相对平坦的地方,李丽丽停下了脚步,转过身看着徐慎。阳光落在她脸上,能看到她脸颊上细密的汗珠,还有眼底藏不住的复杂情绪。
“徐慎,”她深吸了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,“我过几天就要走了,去临海市。”
“去临海?”徐慎愣了一下,“你不是考上大学了吗?去临海上学?”
“嗯。”李丽丽点点头,手指紧紧攥着手里的手帕,“我姑妈在临海市住,我想提前过去,先熟悉熟悉环境,以后就住在姑妈家。上了大学,估计……估计就很少回村里了。”
徐慎哦了一声,心里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。他想了想,问道:“可暑假不是还有十几天吗?这时候去,学校也还没开学吧?”
“我知道,”李丽丽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就是想早点走。”
山间的风穿林而过,带着点凉意。徐慎看着眼前这个姑娘,比在村里见到时清瘦了些,眉宇间也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愁绪。他挠了挠头,尽量让语气听起来真诚些:“那……祝你学业有成,前程似锦。到了城里,好好读书,肯定能有大出息。”
李丽丽没接他的话,只是定定地看着他,眼神里像是翻涌着好多话。两人就这么站着,周围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。她忽然又迈开步子,往更偏僻的山坳里走,徐慎犹豫了一下,还是跟了上去。
走到一处几乎没什么人来的地方,李丽丽再次停下,猛地转过身,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。
“徐慎,你知道吗?”她的声音带着点颤抖,却异常清晰,“我喜欢你。从初中跟你同班的时候,我就喜欢你了。”
徐慎整个人都僵住了,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,脑子里嗡嗡作响。他张了张嘴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李丽丽……喜欢他?这怎么可能?他从来没想过,也从来没察觉到。记忆里,李丽丽是班上成绩好、长得也好看的姑娘,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,而他那时候只顾着埋头读书,两人只是同村的,所以有时候会一起上下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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