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石板路被往来行人踩得光滑,裕丰茶楼的木质招牌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,“裕丰”二字笔力遒劲,透着股经年累月的沉稳。徐慎领着春妮,跟在戴老板身后,刚一跨过那道雕花门槛,两人便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,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讶。
这哪里像是寻常茶楼,分明是座雅致的古董陈列馆。
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,还夹杂着一丝陈旧木料与墨香的混合气息。脚下是打磨得光亮的红木地板,踩上去几乎听不到声音。两侧的博古架顶天立地,一格格整齐排列着,里面并非寻常茶楼的茶具样品,而是各式各样的古玩——有釉色莹润的青瓷瓶,瓶身上绘着远山近水;有包浆浑厚的铜炉,样式古朴,仿佛曾在无数个寒夜里温暖过古人的手;更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悬挂的字画,有的笔触豪放,泼墨如山水倾泻,有的则细致入微,蝇头小楷工整秀丽,每一幅都透着岁月沉淀的韵味。
春妮看得眼睛都直了,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,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坏了什么。她偷偷拉了拉徐慎的袖子,压低声音,带着几分怯意又难掩兴奋:“徐慎哥,这地方……可真好看。”
徐慎也在细细打量。他虽出身山村,却也在书里见过些世面的描述,此刻亲眼所见,才知何为“雅”。这裕丰茶楼的布置,处处透着主人的匠心与财力,绝非一般商户可比。
戴老板走在前面,闻言回过头,脸上带着几分自得的笑意,抚了抚颔下的山羊须:“让二位见笑了。这裕丰茶楼开了有些年头,来的多是附近镇上有些头脸的人物,或是喜好风雅的先生们。品茗论道,总得有个配得上的环境不是?”
他说着,对旁边一个穿着青布短褂、手脚麻利的伙计吩咐道:“小柱子,先领着徐老弟和这位姑娘上二楼雅间歇脚,泡一壶今年的雨前龙井来,再备几碟咱们这儿的招牌点心。我去取点东西,随后就到。”
“好嘞,戴老板!”那名叫小柱子的伙计应了一声,脸上堆着热情的笑,对着徐慎和春妮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,“二位,楼上请。”
顺着雕花木楼梯拾级而上,二楼的光线稍暗些,却更显幽静。走廊两侧同样挂着字画,尽头处便是一间雅间,门是推拉式的梨花木门,上面雕刻着缠枝莲纹。小柱子推开木门,里面是一间不大却布置得极为精巧的房间,一张梨花木八仙桌,四把配套的椅子,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小小的美人靠,窗外能瞥见后院的几竿翠竹。
“二位请坐。”小柱子引着他们坐下,又手脚麻利地沏好了茶,翠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,一股清冽的茶香便弥漫开来。随后他端上几碟点心,有精致的梅花酥,有入口即化的云片糕,还有裹着芝麻的小麻花,样样都做得小巧玲珑,看着就让人有食欲。
“您二位慢用,有事随时喊我。”小柱子客气地说了一句,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,带上了门。
门一关上,春妮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。她看看桌上的点心,又看看徐慎,眼神里带着询问。徐慎被她那副馋样逗笑了,拿起一块梅花酥递过去:“想吃就吃,戴老板既然请了,不用客气。”
“嗯!”春妮用力点头,接过梅花酥就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。那酥饼入口香甜,带着淡淡的花香,口感酥脆,一嚼就化。她眼睛一亮,又拿起一块云片糕塞进嘴里,含糊不清地说:“徐慎哥,这……这点心好好吃!比咱们村里集上卖的桃酥还好吃!”
徐慎笑着摇摇头,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。清澈的茶汤在白瓷杯里泛着淡淡的黄绿色,他浅啜一口,细细品味。茶香清幽,滋味醇和,确实是好茶,看得出戴老板在待客之道上颇为用心。但他心里却有杆秤,这龙井虽好,比起青山村那带着山野灵气的青山茶,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独特的韵味,更别提他手里还藏着的那批特级青山茶了,那滋味,才真正是人间绝品。
春妮自顾自地吃着点心,时不时拿起徐慎倒好的茶喝一口,小脸上满是满足。徐慎则靠在椅背上,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,心里盘算着戴老板找他们来的真正目的。买茶是肯定的,但看这阵仗,恐怕不止于此。
果然,没等多久,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,随即戴老板推门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,里面似乎装着几张纸。
“让徐老弟和这位姑娘久等了。”戴老板笑着坐下,将信封放在桌上,并没有立刻打开。他先是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,才看向徐慎,语气比刚才在楼下时多了几分郑重,“徐老弟,不介意老哥我这么称呼你吧?”
“戴老板客气了,叫我徐慎就行。”徐慎放下茶杯,神色平静地回应。
戴老板点点头,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:“那我就直说了。今日请二位来,一是之前尝了徐老弟带来的青山茶,确实是好茶,想从你这儿多进些货;二呢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徐慎脸上,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,“二是我想跟徐老弟做笔更大的生意——我想收购你们的青山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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