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回音谷,往北方平原行七日,沿途的丘陵渐渐化作一望无际的麦田。此时正是麦收时节,金黄的麦穗在风中起伏,本该是农人们忙碌欢笑的景象,田埂上却少见人影,只有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啃食散落的麦穗,见了人也不躲闪,反而龇牙咧嘴地发出威胁的低吼。
“这地方不对劲。”陈默勒住缰绳,望着远处炊烟稀少的村落,“按理说麦收时节该最热闹,怎么连个晒谷场都没见着?”
护山熊趴在马车旁,不安地用爪子扒着泥土,鼻尖凑到地面嗅了嗅,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。它脖子上的银鱼鳞片亮得刺眼,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,像是血腥混着铁锈的味道。
江宇的混沌火在指尖跳动,火焰的光芒比往常锐利几分:“是‘戾水脉’的气息。《脉经》说北方平原的地下水脉连接着锁龙井,井水本是滋养万物的灵泉,被浊气污染后,水脉气里带着‘凶戾煞’,喝了井水的人畜会变得狂躁,甚至互相攻击。”
苏晓翻开《脉经》,书页上关于锁龙井的记载泛着浑浊的深蓝色,字迹像是被水泡过,模糊不清,边缘处还沾着暗红色的印记,像是干涸的血迹:“附近的行商说,一个月前锁龙井的井水突然变了味。最先出事的是李家庄,村人喝了井水后,父子反目、邻里相斗,短短三天就死了十几口人;后来连路过的商队都没能幸免,有个商队在井边打水,就因为谁先打水的小事,十几个人拔刀互砍,最后只剩下一个疯疯癫癫的马夫,嘴里喊着‘水里有东西’。”
马车驶进最近的刘家村,村子里静得可怕。土坯墙的院子大多敞着门,地上散落着翻倒的农具和破碎的陶罐,几间屋子的门窗还留着被斧头劈砍的痕迹,门框上的血迹已经发黑。
“有人吗?”小石头扒着一户人家的院门喊了一声,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。
突然,西边的草料棚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响。四人握紧武器冲过去,只见一个穿补丁衣裳的老汉正拿着铡刀,疯狂地劈砍着一堆干草,嘴里骂骂咧咧:“让你抢我的地!让你偷我的粮!我劈死你!”他的眼睛布满血丝,嘴角挂着白沫,显然已经被凶戾煞控制了心智。
“老丈!住手!”陈默的脉铁牌金光一闪,落在老汉身上。金光穿透他的身体,老汉动作一滞,眼神短暂地清明了一瞬:“我……我这是咋了?”
可他刚停下,喉咙里又发出野兽般的低吼,眼睛再次被血丝覆盖,举着铡刀就朝陈默砍来:“你也想抢我的东西?一起劈死!”
江宇的混沌火及时挡在陈默身前,火焰逼得老汉连连后退。苏晓趁机将木脉气化作一道绿线,缠在老汉的手腕上,温和的气息顺着他的手臂蔓延,让他挥舞铡刀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。
“是锁龙井的水!”老汉突然抱着头,痛苦地蹲在地上,“喝了那井的水,心里就像有团火在烧,看谁都不顺眼,只想砍人……”
从老汉断断续续的哭诉中,他们才知道,一个月前锁龙井的井水突然变得苦涩,井底还传来奇怪的吼声。村里的井早就干涸了,村民们只能去锁龙井打水,喝了水的人先是脾气变暴躁,后来就彻底疯了,互相厮杀,没疯的人要么逃了,要么就躲在家里不敢出门。
“井底的锁链松了。”老汉指着北方,“老人们说,锁龙井里锁着条恶龙,用七根玄铁锁链锁着,锁链一松,龙就会出来作祟……现在锁链肯定断了!”
锁龙井在村子北头的土岗上,井口用青石板围着,上面盖着一块半吨重的石盖,石盖上刻着模糊的龙纹,此刻石盖已经被推开一半,露出黑黢黢的井口,井边散落着几段生锈的铁链,链环断裂处还留着啃咬的痕迹。
陈默探头往井里看,井水泛着诡异的墨绿色,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沫,散发着刺鼻的腥气。他刚想伸手试探,井水突然“咕嘟”冒泡,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底掠过,带起的水花溅在井边的石头上,石头瞬间被腐蚀出几个小洞。
“果然有东西。”江宇的混沌火在掌心燃成一团火球,“不是恶龙,是被浊气污染的镇水灵。”
《脉经》记载,锁龙井的镇水灵本是一条青鳞鱼,受地脉滋养化作灵体,负责守护井水纯净,玄铁锁链其实是用来固定它灵体的脉器,防止它力量失控。现在锁链被浊气腐蚀断裂,镇水灵也被污染,才会让井水变毒,散发凶戾煞。
“嗷——!”
井底突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嘶吼,墨绿色的井水像喷泉般涌了上来,一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大鱼头从井口探了出来——那鱼头像鲤鱼,却长着两根弯曲的犄角,眼睛是浑浊的红色,嘴里的獠牙闪着寒光,正是被污染的镇水灵。
镇水灵的鱼尾一甩,带起的墨绿水柱就朝四人泼来。陈默的脉铁牌金光暴涨,形成一道光墙,水柱撞在光墙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响声,光墙表面竟被腐蚀出细密的孔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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