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机阁！百晓生！
柳清歌心中一震。天机阁是玄黄大陆最神秘超然的组织之一，号称知晓古今，洞察天机，极少直接介入世俗纷争。阁中行走天下的“百晓生”并非特指一人，而是一种传承称号，每一代皆博闻强识，神通莫测。眼前此人，竟是当代百晓生？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？
百晓生似乎看出她的疑惑，微微摇头，目光再次转向刘烨：“魔渊封印异动，天地法则骤变，如此大事，天机阁焉能不知？只是牵扯过深，因果太大，不便直接介入。如今尘埃稍定，封印已成，老夫方敢前来一观究竟。”他顿了顿，语气多了几分感慨，“只是没想到，成就此番‘永固封印’的，竟是如此一位……奇特的年轻人，以及，付出如此代价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刘烨那残破不堪的躯体上，眼神中的凝重之色更浓。
“前辈……”柳清歌声音嘶哑干涩，几乎难以成言，“他……刘烨他……还有救吗？”这是她此刻最关心，也最害怕听到答案的问题。
百晓生沉默了片刻，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缓步走到刘烨头颅一侧，再次仔细观察，尤其是他眉心那淡淡的印记。
“他的身体，”百晓生终于开口，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，“气血枯竭，经脉尽毁，五脏六腑生机断绝，更严重的是，强行承载并引爆了远超自身境界所能容纳的驳杂力量——煅体气血、青阳真元、星辰之力、寂灭守护之意、四象法则碎片，乃至更深处一丝老夫也看不太分明、却本质极高的奇异烙印……这些力量属性各异，甚至互相冲突，在最后时刻被他以莫大意志强行统合爆发，如同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所有能量压缩于一点炸开。爆炸之后，载体焉能完好？”
柳清歌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“这还只是肉身之损。”百晓生继续道，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棘手意味，“更麻烦的，在于他的神魂，或者说……他留下的‘存在印记’。”
他指了指刘烨眉心的印记，又指了指脚下祭坛：“他以一种老夫也未曾尽解的方式，将自身某种本源印记与这四象封印核心强行融合，以此为代价，换取了封印的‘活性’与‘跃升’。此举惊天动地，但也意味着，他的‘自我’意识，已与这封印深度绑定，陷入了最深层的沉眠，或者说……消散的边缘。”
“那印记……”柳清歌急切地看着那灰白印记。
“印记尚存，证明他的‘存在’并未完全湮灭。”百晓生给出了一丝希望，随即又泼上冷水，“但这也带来了最大的问题——心魔。”
“心魔？”
“不错。”百晓生颔首，“强行融合过多不同源、甚至矛盾的力量，本就是修行大忌，极易滋生心魔。而他此前连番恶战，经历太多生死悲欢，目睹挚友惨死，心怀守护执念与滔天恨意，心境早已波澜丛生。最后时刻，又身处魔渊核心，此地乃上古魔神陨落封印之所，无尽岁月积累的负面情绪、混乱意志、毁灭冲动何等浓郁？即便有封印隔绝，其无形无质的影响，依旧会渗透。”
“他在那种状态下，以身化阵，魂融封印，等于将自身最脆弱的‘存在核心’完全暴露，并敞开来接纳、统合一切力量——包括那些潜伏的、来自魔渊的负面侵蚀！此刻，这些侵蚀与他自身的痛苦、悲伤、愤怒、执念交织混杂，已然深植于他那沉眠的印记之中，形成了根深蒂固、与封印本身部分纠缠的‘心魔’。”
百晓生看向柳清歌，眼神坦诚而无奈：“所以，公主殿下，他的情况，异常复杂。肉身崩溃，神魂（印记）沉眠且与封印共生，更被深重心魔缠绕。寻常疗伤丹药、滋养神魂的宝物，对他而言，要么药不对症，要么根本无法作用于那与封印一体的印记，甚至可能刺激心魔，加速其印记的彻底扭曲或消散。”
柳清歌听着，只觉得浑身冰凉。百晓生的话语，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无情击碎。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百倍。
“难道……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？”她声音颤抖，带着绝望的希冀。
百晓生再次沉默，目光投向祭坛上空那道浅灰色的封印疤痕，又环顾四周稳固却带着混沌意境的封印空间，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思索。
祭坛上，寂静无声，只有那永恒的封印韵律在缓缓流淌。
良久，百晓生才缓缓收回目光，看向柳清歌，徐徐开口：
“或许……还有一线渺茫之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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