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清砚接过放大镜，对准勒痕左侧的提空处，光线透过镜片，将细微的皮肤纹理照得一清二楚。他轻轻用镊子挑起复制品的皮肤边缘，声音沉稳：“没错。而且你看，勒痕末端有一道轻微的‘拖尾’，长度约 0.5 厘米，这说明凶手勒颈后有一个短暂的‘回拉’动作 —— 左手握绳时，拇指会自然抵住绳身，回拉时就会在末端留下这样的痕迹。” 他一边说，一边用左手虚握成握绳状，手腕微微下沉，“你试试这个姿势，感受一下手指的发力点。”
小林立刻照着做，左手虚握，手腕下沉时，忽然 “啊” 了一声：“真的！这样发力的话，绳子会往食指和中指那边偏，勒出来的痕迹自然左边深右边浅！而且回拉的时候，拇指真的会蹭到绳子末端！” 他兴奋地掏出笔记，飞快地在 “左手发力特征” 旁补充：“回拉拖尾 0.5cm，拇指抵绳痕迹”，笔尖划过纸页的 “沙沙” 声，在安静的解剖室里格外清晰。
中午休息时，小林拉着宋清砚去食堂吃饭。排队打饭的队伍很长，前面的同事看到宋清砚，主动让出一个位置：“陆法医先来，你昨天帮我们物证科理清了纤维比对的思路，还没好好谢谢你呢。” 宋清砚刚想推辞，小林就推着他往前走：“陆哥你先打，我帮你占座！”
等宋清砚端着餐盘走到角落的桌子旁，发现小林已经摆好了餐具 —— 他自己的碗里只有简单的青菜豆腐，却给宋清砚的餐盘里加了一份红烧肉，还细心地挑去了肥肉。“食堂的红烧肉今天特别嫩，你多吃点。” 小林一边往自己碗里扒饭，一边说，“下午沈队不是要找你对接‘溺水案’的证据链吗？得多吃点才有精神。”
邻桌的老法医听到 “沈队” 二字，凑过来搭话：“陆法医，听说你对《洗冤集录》很有研究？能不能讲讲‘红油伞验尸’是怎么回事？我年轻的时候听师傅说过，一直没弄明白原理。”
没等宋清砚开口，小林就抢先接过话头，眼睛亮晶晶的：“我知道！陆哥跟我说过，红油伞验尸是利用红油的过滤作用，让骸骨上的陈旧血迹在阳光下显形 —— 红油能吸收其他光线，只让紫外线透过，而血迹里的铁元素会反射紫外线，所以能看到淡青色的痕迹！现在的荧光试剂其实就是这个原理的延伸，只不过用化学物质代替了红油，更精准而已！” 他说着，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调出存好的对比图 —— 左边是《洗冤集录》里红油伞验尸的插画，右边是现代荧光试剂检测的照片，两张图里的血迹痕迹惊人地相似。
周围的同事纷纷凑过来看，发出阵阵惊叹：“原来老祖宗的方法这么有道理！”“陆法医懂得真多，小林你跟着他可太幸运了！” 小林听着这些称赞，脸颊通红，却悄悄把椅子往宋清砚那边挪了挪，像是在炫耀自己有个厉害的 “师傅”。
下午两点，宋清砚接到沈驰的电话，说 “溺水案” 的凶手张强已经正式批捕，需要法医配合完善证据链，确认勒痕与帆布绳的匹配度。挂了电话，小林立刻拿起自己的帆布包，语气坚定：“陆哥，我跟你一起去！我可以帮你整理证据清单，还能学习怎么把尸检结论和审讯供词对应起来，以后遇到类似的案子，我就能帮你多分担点了。”
宋清砚看着小林眼中的坚定，想起自己十七岁时，也是这样跟在师傅身后，捧着仵作工具箱，说 “想替死者说句公道话”。他点了点头，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暖意：“好。不过记住，整理证据时要细心，每一个数据、每一处痕迹，都可能关系到案件的走向。”
两人并肩走向刑侦支队的办公楼，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，在地面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，一高一矮，像极了千年前大宋提刑司里，师傅带着徒弟走过青砖庭院的模样。小林走在后面，看着宋清砚挺拔的背影，悄悄握紧了手里的笔记本 —— 在心里暗暗发誓，一定要跟着 “陆哥” 好好学，将来也能成为像他一样，让死者开口、让真相大白的法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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